第二日上朝,吏部侍郎项文曜突然联合驸马都尉石璟,两人突然上表一道,建议朱祁钰恢复胡善祥皇后名号,并且按照皇后礼仪进行祭祀。
原本没什么文采的石璟,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找了一位饱学之士,前来替他捉刀而成一篇华丽文章。
奏章之中,通篇写得文情并茂。
先说胡善祥只是因为没有子嗣才被废后,接着又说当初朱瞻基废后之时,有很多大臣其实是反对的。
随后项文曜也是出列秉告,冠以圣人伦理之言佐证,说胡善祥其实并没有大的过错。
项文曜还说,无过就不该废后。
见到朱祁钰没有发怒,项文曜更是大胆,直接说朱祁钰之嫡母,本来该是胡善祥。
既然为人子,就要尊其嫡母名号。
不知情由的外人都是觉得石璟因为是胡善祥的女婿,帮着岳母恢复身份本在情理之中。
只不过项文曜的这一封奏书上得,却是十分的蹊跷。
胡善祥都已经死了二十多年,朱瞻基废后之事也早已经过去。
纵然项文曜是想着维护儒家人伦纲常,为什么早不上书,晚不上书,偏偏在朱祁镇死后不久就上书?
群臣都是人精,顿时就都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项侍郎和石都尉之言,臣以为乃是不当言论,陛下切不可从之。”
作为朱瞻基的心腹,作为朱瞻基废后之时的礼部尚书,胡瀠知道自己必须站出来反对。
朱祁镇当初废掉胡善祥之前,是特意找过胡瀠商议商议的。
胡瀠当时的没有反对,其实就是默认同意。
人在官场混了多年,胡瀠当然知道今天的这一场风暴,是针对他和孙太后而来。
“为人父母者,莫不是以子贵显。”
“上到皇亲国戚,下到贩夫走卒,亦不未能免俗。”
“民间尚且有“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之说法,更何况天子之家?”
“更何况先帝尸骨未寒,如今正是国家多事之秋,行事当以公义为重,不得有纷乱人心之说。”
“臣以鄙陋之躯,当年尚且知道唯有正储君之生母为后,方能使得帝后和睦,方能不至于天子家中生乱。”
“陛下为宣宗血脉,当以孝道侍奉双亲,当于春秋祭拜祷告祖宗。”
“子不言父过,更别提推翻父辈之旧事。”
说到此处,胡瀠的声音陡然加重。
胡瀠目视项文曜,神色颇为严肃。
“且项侍郎不闻,天子无私事,一句一行都事关天下。”
“当今太后有扶持陛下登基之恩,若是陛下追尊胡氏为后,岂不是有负当初皇位之传承法理?”
“太上皇当初是远在塞外草原之上,纵然有让陛下继位之口谕传回京师,然而群臣中不乏未闻太上皇圣意者。”
“时局动乱之下,若不是太后主持大局,陛下何来坐上龙椅?”
胡瀠停顿下来,瞪大眼睛盯着项文曜和石璟。
“尔等乱天子家事,于公义何在?于国恩何在?”
“难不成你们就不怕世人冠以你们一个奸臣之名?”
“就不怕落下一个祸乱朝政之千古骂名?”
然后胡瀠又回身,对着朱祁钰一個拱手礼。
“况且臣身为礼部尚书,自然就是要帮着陛下执掌礼仪,于朝廷庆典祭祀有着统筹之责。”
“古人言,国之大事,为祭与戎。”
“臣今日若是退让半步,则后人必然有了前车之鉴,到时候便会有战国之时的礼崩乐坏。”
“世人都知道国无二君,然而也应给知道同样不能二后并存于世。”
“一可为一,一不可为二。”
“华夏传承之美,在乎礼仪。”
“今日陛下只是以怜悯之心而改制,那试问臣今后还有何颜以对天下?何颜以对日夜苦读圣贤书?”
“等到陛下百年之后,又如何去见宣宗?”
胡瀠的口才本是出名的好。
虽然年事已高,可胡瀠还是能够出口以长篇大论。
事关自己的名声和权势,又加上胡瀠自认为占据了道德高点,胡瀠更是当着满朝文武百官口如悬河。
“臣闻《仪礼·丧服》中写到,无子、淫佚、不事舅姑、口舌、盗窃、妒忌、恶疾,这是七种丈夫可以休妻的理由。”
“也就是“七出”,或者“七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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