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赢已经不重要了。
至少对方士玉来说是如此。
在和2品武者的这场对决中，能获得怎样的感悟、提升，才是重点。
除了赵老在战斗中时不时出言提点几句，方士玉自己也是处于一种灵感薄发的状态，仿佛悟性全开，能体悟到一些平日里自己修炼所体会不到的细节。
另外，通过观察赵老的出招，方士玉也好像悟到了什么。
比如，观察赵老撬动环境中的元素之力，方士玉隐隐触摸到了其中的规律，对于元素之力如何凝聚具现出来、为我所用，有了些浅显的认知。
当然，在没入品之前，没有掌控精神力，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撬动环境元素。
但是，方士玉提前洞悉了某种运作规律，虽看不见、摸不着，但能感觉得到。这对他入品以后的实力提升会很有帮助。
随着元素之力的调用，战场上环境多少有些受到干扰。
似乎变得躁动起来。
在普通人的感知中，主要就是温度、风力、湿度等物理属性的紊乱。
时冷时热，一阵阵妖风，飞沙走石，还时不时有一两点小水滴落下来……
总结一下就是，这片区域的气候乱了，变得更加混沌。
旁观的两个普通人，也是察觉到了异常，面对这种现象，本能地有些不安。
除了环境中的元素之力，还有赵老那身现残影的技能，也让方士玉很感兴趣。
老人家为了维持杯中茶水不洒，自始至终几乎没什么动作。
他只需要站在原地不动，身上不断窜出一道道身影，迅疾地向二人冲撞，就足以让他们手忙脚乱。
有时那袭来的残影上，还附带有元素的力量，更难对付。
如此迅猛的攻势，赵峨眉已经有些疲于应对了，手上覆盖虎袭锋芒，且战且退，却已经被残影命中好几下，颇有些狼狈。
方士玉也在一旁应对着一道道冲来的残影，左一拳右一拳，看似勉力支撑，无法前进，至少还能做到不退后。
其实他并没有专心迎敌，而是借此机会，在进行参悟。
有灵感的火花在他意识深处不断地迸发。
类比参悟“酒神怒”时的状态，这是要悟道的征兆呀！
如果能在此战中领悟到什么，那就算输了也值。
所以，方士玉是以参悟为前提，在进行战斗。
当然，面对2品武者的招式，也确实有些极限。
那一道道迎面而来的残影，十分具有冲击力，而且不仅仅是物理上的冲击，似乎带有一定的精神冲击。
让人不由地心生动摇，想要退缩。
要凭借意志力与之抗衡。
但是悟道往往就是要在这种条件下才能发生。
在极限中福至心灵，顿悟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那一道道迎面冲来的残影，就好像武功秘籍上的人体图案，不断地刻印在他的脑海中。
带给他精神冲击的同时，也在不断地启发他的灵感。
但是这门武技实在太玄妙了，而且很可能需要动用精神力，是入品武者才能掌握的。
所以很难参悟。
方士玉意识深处不断有灵感火花迸发，却始终差点意思，无法照亮蓝图的全貌。
方士玉专心参悟的同时，赵峨眉却是被打惨了。
跟方士玉不同，赵女侠还是很想赢的，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在全力以赴地战斗。
她深知不能打持久战。
虽然爷爷承诺只用两成力，但是2品武者的武力底蕴，岂是他们两个中段武者能比的。
他们力竭十次，可能爷爷都还游刃有余。
想要赢，就得速战速决，尽快结束战斗。
赵女侠光是应付这些残影，就已经使出全力了，哪里还有空去领悟什么东西。在悟性这方面，赵峨眉不如方士玉。
……
看到场内二人被完全压制，赵妍也是心急如焚。
双手放在膝盖上，紧握拳头，焦急地看着战局。
打过去啊。
只要加把劲，顶着残影的冲击，过去给他一拳，让他杯子里的茶水洒出来，就赢了！
僵持时间越久，输的可能性越大啊。
她主要是不想再看赵峨眉受苦了。
真的是第一次见她这么狼狈，丸子散开，头发披散了下来，脸上沾了灰尘，跟个小叫花子一样。
她喜欢穿短裤，腿上没有防护，已经多了好几处红肿。
赵妍对那老头儿的印象愈发不好。
看到他站在中间悠然自得的样子，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糟老头子，对自己孙女下手这么狠！没有一点人情味！”
入品武者了不起吗？
虎妞迟早也能入品，到时候暴打你！
赵全真却是若有所思地看着方士玉。
怎么感觉他没有出全力？
虽然赵全真不是武者，不懂见招拆招，此时却有一种近乎本能的直觉。
大概也有旁观者清的缘故，他看得出方士玉并没有全力应对面前的残影冲击，似乎在分出一部分精力，思考别的东西。
跟2品武者对战，还有空想别的。
真有他的。
……
赵老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两人的反应。
看得出孙女那边已经到极限了，所以稍微减弱了一下那边残影的冲击力。
而方士玉这边，显然还有提升空间。不过他似乎有所顾虑，一直没敢向前，实战经验还是匮乏。
嗯，可以适当地给他提升一下强度，逼他做出抉择。
说好了只用2成战力？
老夫向来不是一个死板的人。
做人要灵活变通，用发展变化的眼光看待问题。
反正头顶上又没有显示战力的数值……
于是，方士玉感觉到袭来的残影速度更快、频率更高，也更加强力了，渐渐地开始有些捉襟见肘。
这老头子，不会暗戳戳作弊了吧。方士玉心里泛起嘀咕。真的只用了两成战力吗？
“这就是你的极限了吗？”赵老心里评估着他的表现。
那一道道残影中附带了精神力，可以对接触目标进行精神力扫描，将对方的身体状态反馈回来。
他得知，方士玉此时也已经到了极限了。
那么接下来，你又要如何破局？
……
极限中，才能悟道。
方士玉浑身武力沸腾，感受着濒临绝境的压迫。
莫大的精神压力下，灵感的火花愈发激烈碰撞，照亮那宏伟蓝图的一角……
终究还是差距太大，他和入品武者之间有着难以跨越的鸿沟。
不可能照亮整幅蓝图。
这不仅仅关乎悟性，还跟他身体的硬件条件有关。
这个是没有办法的。
但是，仅仅窥见这蓝图的一角，就让他顿生感悟。
电光火石间，如拨开云雾见青天，豁然开朗，脑海中一片清明。
他领悟了一门全新的武技。
虽不如赵老的残影这般神通，却也在实战中大有作用。
下一秒，方士玉动了。
往旁边跨出一步。
行动过程中，他的身体似乎有些模糊。
身后拖曳出了一道若即若离的残影。
与他的动作一般无二，只是延迟了那么几毫秒。待他停下来后，那残影便立即归体。
“嗯？”
赵老目光一凝，精神力反馈回来一股从未见过的武力波动。
心中既惊又喜。
这小子，难道……悟到了什么？
……
“我是不是眼花了？”
赵妍用力眨了眨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太累，看东西都出现重影了。
她看到方士玉的身体出现了残影，随着他的动作而动作，看上去就像电视里演的某些轻功特效，有一说一还挺帅的。
但是，如果是自己的眼睛问题，为什么只有他身上出现残影，赵峨眉和那老头子身上却没有？
赵全真却是很肯定，这是一门武技。
身法吗？
不像。
因为那残影若即若离，与本体的延迟只有毫秒之差，并不能起到干扰敌人视线的作用。
那么，又有什么作用？
总不能是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更帅气吧……
……
场内，方士玉不再一味防守，主动发起了进攻。
仍然是左一拳，右一拳，打烂一道道飞来的身影。都是看似平平无奇的攻击。
不过，一举一动都附带了一个残影跟随，倒是给这连续普通攻击增添了几分炫酷的特效。
不仅如此，他看上去也游刃有余了许多，不再被赵老发出的身影压制，相反，他正在顶着冲击不断向前，逐渐逼近赵老。
“那残影能给他增加攻击力？”赵老看出些端倪。
原本已经濒临极限，此时却又能反压过来。
显然跟他当前施展的这个残影武技有关。
赵老不再加力。
有意让他过来，想领教一下他新琢磨出来的武技。
主要也是，如果加力加得太狠，这俩小子可能就看出来了……
很快，方士玉已距离他足够近。
“峨眉！趁现在！”方士玉忽然大喝一声。
灰头土脸的“小叫花子”手持锋芒，朝着赵老奔袭而来。
赵老此时注意力大部分都在方士玉身上，倒是让她得以喘息。
不过面对她的奔袭，赵老丝毫没有紧迫。
仍然好整以暇。
左手稳稳端着茶盏，右手一抬，手中锋芒乍现，给人的感觉比赵峨眉的锋芒要强势数倍，迅速凝成一柄长剑形态，并且其上萦绕着霹雳电弧。
信手一挥，长剑进一步延长，直接点在了赵峨眉的身前，封住了她的前进路径，一招制敌。
而此时，方士玉也已突破到赵老近前，身体拖曳残影，一拳轰出。
这一拳，是全力一击。
却并未使用“龙拳”或者“破甲”。
只是使出全力的一记普通攻击。
场外围观的两人，眼睛眨都不眨。
赵全真攥紧茶盏，期待地盯着战场。
见方士玉终于冲到面前，赵妍更是激动地站了起来，心里忍不住为他呐喊：“冲啊！”
给老登点颜色瞧瞧！
赵老岿然不动，身前狂风骤起，凝为一面螺旋风盾，挡在面前。
方士玉一拳轰在风盾上，虽然穿透了过去，手腕却被风力牢牢地箍住，像是身陷漩涡之中，前进不得，也抽不回来。
但毕竟是打穿了风盾，部分拳力仍是成功地传递到了赵老身上。
只是对一个2品武者来说，这种攻击跟挠痒痒差不多，丝毫没有影响。
赵老手中茶盏依旧稳固。
“还是差点意思啊……”
赵老脑海中的念头未及闪过，却是陡然色变。
方士玉身后那道残影，在几毫秒之后归体。
归体的一瞬间，本体未动，却又有一股拳力轰了出来。
这股拳力，大概只有本体刚刚那一拳的50%威力左右。
赵老正面承受这一拳，不由地向后退了两步。
“原来如此……”
这残影武技倒也奇妙。
能在归体的一瞬间，释放出另一股力，实现二连打击的效果。间隔只有几毫秒，出其不意。
眼下还只是刚刚入门，按照常理推断，随着熟练度提升，残影归体所释放的力量，应该也是逐步提升的。更有甚者，残影数量可能还会增加，两道残影、三道残影……以此实现多重攻击。
这个武技，越到后期，威力越是惊人。
短短时间内，居然能领悟如此玄妙的法门……
赵老心里感叹一句，收敛了自身的气势。
两个小辈气喘吁吁，武力紊乱，显然已经没有继续作战的能力了。
赵老自始至终稳稳端着茶盏，即便是刚刚被击退，也保持着左手的绝对稳固。
但是，被方士玉击退的时候，左手没能把握好力道，直接把茶盏给捏碎了。
里面的茶，洒了一地。
……
赢了！
方士玉长出一口气，平复着体内的武力。
真正让他开心的并非赢得这场对战。
只不过是让赵老捏碎了茶盏，全力以赴也伤不到他分毫，也没什么值得骄傲的。
真正让他开心的，是参悟了一门全新的武技，在实战中会很有用处，战力得到了进一步提升。
赵全真似乎有些动容。
看来，他会在武道上走得很远。
我呢？
在这条自己选择的道路上，我能走到哪一步……
一只蝴蝶从空地上空翩翩飞过。
赵全真的目光随蝴蝶移动。
眼神中却是浮现出一抹黯然。
美丽但脆弱的生灵啊……
……
“太好了！”
赵妍冲到赵峨眉身边，替她拍打身上的灰尘。
虽然赢了，赵峨眉却是闷闷不乐。
总感觉自己在刚刚的战斗中没起到多大作用，全程挨打，最后还是靠着方兄力挽狂澜。
他不仅段位比自己高，掌握的武技也是比自己更加强大啊。
家传的龙拳，加上昨晚获得的龟甲传承，还有刚刚所展现出来的那个残影武技……都让她望尘莫及。
两人如果进行切磋，胜负一目了然。
说好了一起在武道上前进，但是我真的能跟上他的步伐吗？
想着想着，就不禁有些怅然。
赵妍看到她失落的样子，也跟着难过起来，大概能感受到她心里在想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但是赵女侠只消沉了一会儿，眼神中很快又燃起了斗志。
不可否认，他的确很强。
但是，这不意味着自己就永远会落在后面。
自甘落后，不是她的风格。
“方兄，你可不要懈怠了，不然我随时会超越你。”
“那你可要跟紧点，首先要确保自己别掉队。”
两人相视而笑。
这个姓方的，还是有点作用的。赵妍看到赵峨眉重燃斗志，也是松了口气。不错，这才是我看中的女人。
看在姓方的刚刚那么努力，现在又激励了虎妞的份儿上，就不对他此时跟虎妞“眉来眼去”发表意见了。
“加油！”
“嗯！”
两人抬手击掌，两只手握在了一起。
看到这一幕，赵妍的酸气“噌”地就上头了，盯着方士玉，额头暴青筋。
果然，这家伙还是去死吧。
还要握多久，给我放手啊，死黄毛！
……
看着战意高昂的两个小将，赵老也是颇有些欣慰。
两人或许能给这波澜不惊的武道圈子，带来一些新的动静。
尤其是这个方士玉。
方兄啊，不管你愿不愿意，你这孙儿注定要在武道上发光发热，或许最终比你我走得都要远。
……
在和赵老切磋的过程中领悟到的这个武技，方士玉命名为“重影”。
木属性为主，金属性为辅。
武力消耗理论上比“破甲”还要少一截，但实际释放时，耗散会比较多。这是多重属性武技的一个劣势。
至于武技的效果……顾名思义，使用这门武技，身体将附带残影。
残影将以毫秒之差，完全重复本体的动作。
并在攻击结束，残影归体的时候，释放伤害，给敌人造成二段打击，大幅提升了他的攻击力。
方士玉兑换了两张特训卡，连续升级。
【重影：入门→熟练→精通！】
方士玉试了一下，清晰地感觉到，残影的承载能力进一步提升。
一拳轰在一块山石上。
本体攻击已然让山石破裂，还不等碎石散落，二段攻击紧随而至，直接将碎石轰成小碎块。
精通级别的重影，还是只有一个影子，不过能发挥出的力量，已经基本上能达到本体的90%了。
武技在精通之前，往往不会有太明显的变化，大都还只是威力上的提升。
起码要达到小成，才会有一个更大幅度的提升，而且往往会伴随着特殊效果加成。
比如龙拳的属性切换，幻瞳的“威慑”和“隐匿”……
方士玉能预感到，“重影”进一步升级，还会增加残影的数量，到时候就不仅仅是二段攻击了，会是多段连击……想想就酸爽。
掌握精通级“重影”，还给他增加了1点敏捷、1点感知和1点智力。
距离7段，又近了一步。
方士玉现在已经可以称作“准高段武者”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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