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别废话了,跟我前往兹方。”
“喏。”
兹方是郢城南方的一座小城,距离郢城不到二十里路,说是小城,但放在眼下,其实也就是一座稍大的村落,四周围了几层高高的土墙,连护城河都没有。
带领军队来到这边,仲平没有进城,而是选在城外驻守。
等了几天,就收到王龁的消息。
黄歇来了!
二十里路要是走的快一些,大概一上午就到,仲平让人收拾东西,将该摆放好的全部摆放,不该摆放的全部收好。
收拾完,就看到远处的烟尘。
黄歇与他一样,都没有乘坐马车,而是选择骑马而来。
随着烟尘逼近,仲平也是看到黄歇的模样。
对比上次东周分别,黄歇显的更老一些,可能是快速赶来的原因,神色上也带着一些疲倦。
在距离仲平几百米的地方,黄歇突然抬手,身后紧跟着的骑兵全都一一停下。
仲平带着蒙恬向着黄歇走去,等黄歇下马,仲平这才拱手,大声笑道:
“许久不见,春申君风采依旧,看来,岁月无法磨灭春申君昔日之风华,即便年岁过半,春申君仍然熠熠生辉,不减当年。”
“哈哈哈!”黄歇爽朗的大笑几声,拱手回道:
“歇从未变过,反倒仲子却是大变模样。”
“是吗?哪里改变?”仲平笑着将两手张开,敞开胸怀给黄歇展示,同时装作疑惑的样子打量自己。
“歇所言非乃身形之貌,而是威名之盛,一字千金,天下诸多大才皆无能得到,反观仲子,一上台便撼动乾坤,威震四方,己身不法,何以法人,如此言论,此等见解,恐怕,也就只有仲子之智才能说出。”
“哈哈哈,春申君还真是诙谐之至,平与春申君,宛若鸿鹄与燕雀之殊,不可同日而语。”
“仲子是何?”
“自是鸿鹄。”
“放肆!!”黄歇没什么表示,站在旁边的项燕瞬间看不下去,手指仲平顿时怒骂。
两人对话没几句,但其中隐藏的意思却实在太多。
仲平的第一句便说黄歇年纪太大,第二句更是过分。
这是在骂黄歇是燕雀?
黄歇可是楚国令尹,他要是燕雀,那楚国是什么?
燕雀窝?
项燕大怒,站在仲平旁边的蒙恬,也是将放在剑柄上的手迅速紧握,目光紧盯项燕。
只要仲平一声令下,他就能将项燕的脑袋砍下。
仲平虽然骂了黄歇,但黄歇难道就没恶心仲平?
一字千金的事情,天下的百姓都知道是仲平获胜,可但凡是见多识广的人,都知道吕不韦是在借仲平的手,来完善自己的《吕氏春秋》,不仅如此,甚至还带着众多人马,热热闹闹的将千金送到仲平的府上。
仲平与吕不韦之间的争斗,在天下列国的眼中,压根就不是什么隐藏的秘密,黄歇将此事提起,难道就不是在恶心仲平?
不过,项燕的声音刚落,黄歇便立马抬手,阻拦项燕继续说下去。
这里可是秦国,虽然距离楚国很近,但还容不得项燕在这发脾气。
仲平见状,没有丝毫胆怯,反倒仔细打量着项燕,打量完,这才笑着问向黄歇:
“春申君,可否给平介绍一下这位勇士?平在与春申君相谈,这位勇士却大胆直言,不论是勇气还是智谋,都让人钦佩至极,秦国若是多一些如此英勇且睿智之士,说不定,便可避免被宵小之辈暗中派遣细作,搞刺杀这种肮脏之事。”
仲平的潜在之意没有让黄歇生气,黄歇笑吟吟地回道:“仲子说笑,此人不过亦是燕雀,鸿鹄之志浩渺无垠,非燕雀所能窥见,不然,玷污鸿鹄之眼是小事,啄瞎鸿鹄之眼,致其陨落,反倒是大事。”
“哈哈哈!”仲平大笑几声,没有在意黄歇的反讽。
他骂黄歇,难不成还不允许黄歇反驳?
你来我往过了几招,仲平也是了解黄歇。
有心计,有勇气,有智谋,不要脸。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这种人很难对付,但幸好,有人会帮他一起对付。
仲平原地不动,伸手一抬,随意说道:“春申君请。”
“仲子请。”
听到这话,仲平直接转身,等也没等黄歇,双手背后,就向着里面走去。
黄歇落后十几步,旁边的项燕眉头紧皱,见仲平等人走远,这才迅速靠近黄歇,低声劝道:
“令尹,咱们现在还有机会撤离秦国,现在咱们抓紧时间离开,此地太过危险,仲平此僚,未按好心!”
“离开作甚?”黄歇一边抬脚向里,一边头也不回的问道。
项燕顿时拉住想要进去的黄歇,着急说道:“令尹,仲平如此架势,里面定然有谋啊!您可是楚国令尹,怎么能让自己深陷危局?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令尹难道不知?”
项燕的话很直接,几句话就将眼下的局势分析清楚,若是旁人听到这话,说不定会勃然大怒,认为项燕不尊重自己。
但黄歇却是早已习惯项燕的脾气,悠悠说道:
“危局?”声音拉长,黄歇转头看着项燕,再次一字一句地说道:
“项将军,其实,危局之际,亦是破局之时。”
“况且,来都来了,不进去看看,岂不是白来?”
笑着说完,黄歇便脱离项燕的手,带着人向着里面前进。
见黄歇不听自己,项燕站在原地呆愣片刻,最后,也只能愤懑跟上。
不过,跟上的同时,也在想着黄歇的意思。
危局之际,破局之时?
这句话究竟什么意思?为什么他听不明白?
眼下的情况已经非常明了,正是黄歇的危局,可黄歇又要破谁的局?
仲平的局?
仲平不知道黄歇跟项燕两人之间的谈话,走到右边,直接坐在桌案后面,旁边的蒙恬见黄歇还没来,便附身靠近仲平,悄声说道:
“上将军,此刻,正是斩杀黄歇的最好时机,可否需要安排人手?”
“不。”仲平抬手拒绝。
王龁如此,蒙恬也是如此。
不过,他们都挑错了地点。
“现在不是时候,静等时机。”
“喏。”
蒙恬不是项燕,他跟随仲平多年,也是亲眼见证仲平从一個无名小卒,逐渐成长为威震天下的上将军,对仲平的话,他向来听从。
等了片刻,黄歇这才带人赶来。
仲平就算不看项燕,也能感受到一股视线从始至终都在注视着自己。
不过,仲平没有任何在意,他人就坐在这,项燕他有那个能力过来杀他吗?
等黄歇落座,仲平没有客气,一手端起酒樽,一手依靠桌案,摇晃着酒樽里的酒水,语气轻浮:
“春申君,不知楚国可否想好,该如何给秦国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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