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嫪毐快速抬眼看了一下,就发现蔡泽站在自己前面的几个位置,旁边的位置还在空着。
刚刚放松下的心再次提了上来,对提醒的人稍微礼道:
“多谢提醒,刚刚有些忘记。”
“无碍无碍,仲御史快去吧。”
嫪毐低着头越过几人,走到蔡泽的身边。
刚刚吕不韦站出来的时候,蔡泽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既然嫪毐已经出现,那他再站在中间也是无事汇报,还不如回到自己的位置。
不过,嫪毐的所作所为让他极为不喜。
从进来到现在一言不发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连位置都能站错!
这简直就是糊涂中的糊涂!
但此刻廷上的所有臣子,或许也都在跟嫪毐一起装着糊涂。
难得糊涂大概就是这样。
察觉到身后有些许地动静,蔡泽侧目一望,就见嫪毐正小心翼翼地走到自己的身边,那模样显得有些拘谨和不安。
以往他需要仰视仲平,但现在,他却需要俯视‘仲平’。
深吸一口气,按捺住心中的别扭,蔡泽勉强露出自认为和煦的笑容,对嫪毐低声说道:
“平弟,昨日你恐怕喝多了,今日做事实在有些糊涂,但大致无碍,不过,稍后别忘记前去学宫教导王上就行。”
闻言,嫪毐心头猛地一紧。
还要教导王上?
这次的早朝好不容易被他糊弄过去,没想到接下来还有一道困难在等着他。
嫪毐心中暗自叫苦,脸上却不敢有丝毫表露。
面对蔡泽的提醒,他也只能回礼致谢,都已经走到这一步,后面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突如其来的闹剧逐渐平息,早朝的氛围也变得沉闷而压抑。
大臣们纷纷收敛起之前的情绪,各自归位,但空气中仍弥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与不安。
往常,赵姬的声音总会在各种建议中适时响起,或赞同或否定,为朝堂增添几分活力与色彩。
然而,今日的赵姬却异常沉默,从嫪毐出现始至终都未曾开口,仿佛对这一切都已失去兴趣。
早朝的钟声终于敲响,宣告着这一场特别的早朝结束,众人纷纷走到中间,恭敬地向嬴政和赵姬行礼。
就在众人行礼之际,赵姬突然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大殿,只留下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嬴政望着赵姬离去的方向,心中不禁长叹一声。
赵姬只是对军政大事不太敏感,但对这种极为明显的谋划,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能在后宫站稳跟脚,赵姬凭借的可不只有漂亮二字。
但叹息完,他也并没有跟着赵姬一同离开,而是照常前往了学宫。
很多事情需要解决,他需要安稳住现在的嫪毐。
嬴政步入学宫之时,嫪毐早已候立在一旁,他身形微弓,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
二人依照礼制相互致意后,嬴政并未多加言语,而是径直走向书架,从里面抽出一本还未看完的书籍,坐在桌案前,强行让自己的心安静下来。
嫪毐紧张的站在那,喉咙蠕动几下,见嬴政没有问自己,片刻后,心中的紧张也是逐渐放松下来,趁着空闲时间,也是将仲平整理的书籍翻出,仔细观看起来。
他看的是仲平以往整理的《商君书》,上面写着各种优缺。
即便很多字都不认识,即便这本书的内容他很不喜欢,但嫪毐还是尽力的读了下去,因为他要尽早的熟悉仲平的一切,包括他的字迹以及他的思想。
屋内极为安静,没多久,外面守着的士卒便打破室内的静谧:
“王上,侍女杏儿求见。”
杏儿?
难道因为这件事母后就不要她了?
嬴政稍微想了想,放下手上的书,出声回道:
“让她进来。”
“喏。”
随着门扉轻,杏儿低着头,抱着几本奏章小步走了进来,对嬴政轻轻欠身,杏儿低声说道:
“王上,这是近日的奏章。”
看着数本奏章,嬴政不禁眉头紧锁:
“这不是太后该处理的事?为何要搬到这里?”
“王上,太后她……”杏儿的声音微微颤抖:“太后她说,日后这些事就是您的,她,她将不会插手任何事情……”
说到这里,杏儿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她发现嬴政的脸色已经阴沉如墨。
嬴政并没有将心中的不满发泄在杏儿身上,这是他跟赵姬之间的事情,杏儿不过是被挤在中间的人。
没想到,这种事情最终还是发生。
他与赵姬之间的亲情产生了一丝裂缝。
赵姬心中对他开始陌生,更是对他的所作所为感到不满。
将奏章提前全部交给他,这就是赵姬的泄愤方式。
简单却又直接!
赵姬就是在告诉他,既然他想掌权,那她就让他掌权,不外乎早几年晚几年的事。
可这种事怎么能随随便便?
这不仅关乎孝道的名声,更是与秦制紧密相连。
先河这种事情从来都不能轻易开启,否则产生的后果谁也没办法预料。
赵姬甩手不干,这不正是在逼着他向她道歉?
承认自己的错误?
可自己哪里有错?
即将成长的孩童第一个敌人总是自己的父母,他们不喜欢自己父母对自己的任何安排,他们想要自由,他们想要没有约束。
但嬴政却是相反,他希望赵姬不要那么自由,他更希望赵姬能够收敛一下自己的心性,成为太后,也该成熟起来。
就凭赵姬的心性,魏无忌只是看了一面,便能猜的大差不差,更不用说每日站在廷上的诸多臣子。
恐怕他们早就猜到赵姬的想法,但谁也没有说出来,只是在静静地等着。
要么在等仲平犯错,要么就在等赵姬犯错。
但凡有一人犯错,那么他们就可以群拥而上,将早已名声显赫的仲平一棍打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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