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仲平端坐在那,竹快速礼道:
“竹拜见先生。”
仲平头也不抬,直接问道:“何事前来?”
他见过魏无忌之后,在魏无忌家中哀悼几天,便被竹安排在这座庭院,这半个月时间,他哪也没去。
大多数的原因,还是因为门口有着魏军看守。
这是竹专门派人跟着他的,只要他离开庭院,他们便会提醒仲平,只要他离开大梁,他们便会阻拦仲平。
所以,仲平干脆连门都没出,反正他来魏国,也不过是想见魏无忌的最后一面。
竹将近半月时间也没有现身,现在突然出现,肯定是有事相求。
毕竟,现在的竹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仲平问完,竹将头深深埋低,恳求道:
“先生,还请您救救魏国!”
看着躬身不起的竹,仲平不禁问道:“魏国发生何事?竟让你如此慌神?”
听到这,竹立马抬头,眼中充满恨意:
“先生,陶邑那些旧贵打算返回大梁,此事魏王……魏王已经答应。”
“既然魏王答应,那就让他们回来又如何?难不成,他们还能杀了魏王?”
“先生,竹不是怕魏王身亡,而是怕信陵君辛苦造就的一切轰然崩塌!故,先生,竹还请您救救魏国!”
“唉。”看着竹这幅模样,仲平不由长叹一声。
“你先起来吧。”
“先生若不答应,竹拜不会起身。”
“那就你拜着吧,反正累的不是我。”
竟然威胁自己,谁给竹的胆子?
竹:“……”
不过,就算他这样讲,竹还是没有起身的意思。
性子真犟!
心中腹诽一声,仲平犹豫片刻,还是说道:
“我问你,信陵君最初变法之际,魏王可是答应?”
“先生,最初魏王大力支持信陵君的变法,只为强魏富魏。”
“现在呢?”
“我……我不知道。”
“你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想说,或者说,你不敢去想那个方面。”
仲平直接挑明竹的心中所想,继续说道:
“变法至今,你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
“先生请问。”
“不是我问,而是你,你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
“这……”竹思量片刻,摇了摇头:“先生,竹不懂。”
“好吧,看来你还是有些稚嫩,先生问你,你有没有发现,魏国的公民只知信陵君而不知魏王?”
“……”竹嘴唇紧抿,沉默着说不出话。
这种问题他怎么没有发现?
但他心中只有信陵君,至于魏王……不好意思,如果没有信陵君的时常提醒,他恐怕连魏王是谁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他自己都是如此,更不用说底下山高君王远的公民。
见竹不回话,仲平继续说道:
“竹,信陵君变法也快七年,这七年来,你见过几次魏王的王令下达?”
见竹还是沉默,仲平赫然一笑:“呵,恐怕,魏王的王令下达不超过两手之数吧?”
身体稍微后仰,仲平再次说道:“整整七年,那可是七年之久,人生又有几个七年?”
“魏王身为魏国的王,堂堂一位君王,名声竟然自己的臣子都比不上,王令更是连自己臣子的号令都比不过,竹,你觉得魏王,能接受这样的魏国吗?”
听到这,竹的嘴唇微颤:“先生是说……魏王,魏王想要放弃变法?”
仲平微微一笑:“那这就要看你。”
“看我?先生何意?”
“看你有没有能力接手信陵君的责任,看你有没有胆量接手信陵君后继之人的身份。”
“我?”竹嘴巴微张,不可思议地看着仲平:“我……我可以吗?”
见竹如此,仲平淡然问道:
“你认为自己可以吗?”
“我……我不知道。”顿了一下,竹继续低喃:“以往我都是听从信陵君的安排,现在让我自己来做……先生,我真的不知道可不可以,我有些怕担不起这个责任。”
“行了,别说了,既如此,那你不必再来找我,走吧,你离开这里。”
看着仲平抬手赶人,竹的喉咙蠕动几下,最后,还是选择转身离开。
第二日。
仲平刚刚吃完早饭,便看到竹带着一人又是到来。
那人的面容他很熟悉,即便现在身形消瘦,肤色深黑,但仲平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正是被关了三个月的仲三。
仲三不是竹,看到仲平,他没有竹那么拘谨,更没有竹那么犹豫不前,直接几步来到仲平的面前,激动礼道:
“学生仲三,拜见先生!”
看到仲三完好无损,仲平也是嘴角扬起。
没有伤痕就好,看来,竹也是给看守的人打了招呼。
“何必多礼?起来吧,坐。”
“谢先生。”
仲三高兴地坐在仲平的面前,没有理会站在自己身后的竹。
仲平抬眼看了一下依旧低头不语的竹,对竹的性格也是无奈至极,过了一会儿,仲平还是摆手出声:
“行了,别愣着了,你也坐。”
“多谢先生。”
竹安静地坐在仲三一旁,与他拉开距离,听着竹对仲平激动地讲述魏国发生的事情。
仲三将他在魏国碰到的所有事全都告诉了仲平。
看着仲三振振有词,仲平也是时不时地点头附和,听到有意思的事,便大笑出声,听到哀伤的事,也是面色沉重。
这一切竹都没有干扰,而是任凭仲三将魏国的所有事情全部倾诉。
当仲三说的口干舌燥,便停了下来,抿了一口水,说道:
“先生,这大概就是我这几年碰到的事情。”
仲平略微颔首,仲三讲述的期间他没有问任何问题,即便仲三在倾诉当中没有提起竹的任何事情。
仲三将第一批所有学子的事全部告诉了他,可唯独没有说竹的事,也没有抱怨竹将他关进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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