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掐着那封来自扶余国的书信,公孙度沉吟一番后,对身边的亲兵道:“传令给商部,简位居求购的那批铁甲,今次优先提供,至于彼辈的货款,可以用扶余国的粮食支付。”
扶余国境内有大片平原,加上其国农业技术颇佳,以及奴隶这种农业主要劳动力消耗量极少,可算是辽地最大的粮食出口国了。
通过此前张辽在北方的经营,沿着小辽水上溯,算是开辟了一条两国的水上商道。
望着看到亲兵远去身影,公孙度在原地盘桓良久,来自扶余国的消息并未让他感到威胁,鲜卑人想要在那片土地上种田,并没有那么简单。
扶余国立国几百年,积存颇多,且疆域辽阔,鲜卑人若不能一鼓作气灭掉扶余,他们就不可能在北方安心种田。
翻开才从草原上传递来的鲜卑势力分布图,上边代表素利的势力范围正在急速扩张,从前东部鲜卑三家牵制的局面已经不存,公孙度眉头微蹙,接着长出一口气,摇头叹道。
“这样也好,从草原传来的情报看,素利那厮前次作战时学到的东西不少,实力增长颇快。此次正好借着支援扶余军备的机会,扶持彼辈与鲜卑人消耗,有扶余国拖住素利的发展步伐,免得他南下给我找麻烦!”
“唔,素利手下竟然有汉地士子投靠?啧啧,这些操作,建立新的集权制度,于水草丰沃之地开辟农田,使用从前被掳掠的汉民为农夫,还接着刘虞的东风发展工商。真特么是个人才!”
光是回想李先在素利部落做的那些事公孙度就不由啧啧称奇,这家伙一通折腾,让公孙度回忆起了后世的契丹人,也是在辽地北方安家,吸收汉家技艺文化,最终发展成庞然大物。
“不过,嘿嘿,鲜卑人大兴屯田?草原之民开始熟悉稼穑,这般操作,何尝不是在为我作嫁衣裳?”
公孙度想到那些正在被素利驯化的鲜卑部落民,那些人将来会习惯放马牧羊与种地收割,会习惯定居,会住进城池...
这些改变,虽然意味着文明进化,同样也意味着鲜卑人抵抗汉军征伐的凭依——游牧不定也没有了,随着文明进化,他们的处境反而会愈加危险。
因为鲜卑人无论如何进化,他们的粮食产量、他们的手工业技艺,他们的城池防御力,他们的兵甲精良程度,都不能与汉地相比。
“不知道尔等能够做到何种程度?”
想到这里,公孙度微微一笑,背着手漫步回城,此刻的他就像一个果农,笑嘻嘻的看着果实成熟,只待合适时机前去摘桃子。
辽东属国,昌黎
张辽放下手中书简,抬头看向来人,疑惑发问:“辽西乌桓来使?”
“回禀将军,正是辽西乌桓使者,那人属下还见过,其人在乌桓部落民中的威望不低,名叫踏顿。听他说此次是要前往襄平觐见主公,只为了平息辽地多年的争端。”
苏仆延面容憔悴,此刻忙不迭点头,在张辽面前恭敬解释道。自从投降公孙度,他到没有第一时间被解送襄平,而是在公孙度的一纸命令下,乖乖在张辽帐下听令,归化起自己的部落民来。
每日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原先实力庞大的部落被一点点肢解,苏仆延心里一片冰凉,若非有那一丝的求生意志坚持,他早就反他娘的。
今次遇到踏顿带领的前往襄平出使队伍,不知为何,见到辽西丘力居的腰段如此柔软,他心底总有种冲动,想要挑拨离间,恨不得这些隔岸观火之辈与眼前的大汉将军来场大战。
“嗯,”张辽沉吟一番,这种外交信使其实不归他这种将军管,怎奈辽东属国而今没有制度,一切皆是军管,信使也该由他来会见,听着苏仆延口述踏顿的出使目的,不禁露出一丝冷笑:“呵?平息争端?他平得了吗?”
深知公孙度今后战略的张辽很清楚,辽西走廊乃是要道,根本不可能交予乌桓人之手的,而今辽东属国内的部落民改制就是一大明证。
思忖片刻后,张辽摆手,显然没有亲自接见这行使者的意思。
“罢了,既然是使者,就好生接待,派兵送尔等径直前去襄平,勿要逗留此地,违者以探子论处!”
“遵命!”苏仆延一喜,忽地像是突然响起什么似的,递上一封礼单道:“这是那踏顿送的礼物,还请将军过目。”
“嗯?”张辽接过,扫了眼礼单上的名目,有美人、金银、牛羊...不一而足,看样子准备很充足。
张辽没有犹豫,看了眼帐内亲兵,朗声道:“这些礼物一律充公!”
“将军英明!”
苏仆延闻言大喜,看这样子张辽就与辽西乌桓不对付,一想到辽西乌桓的倒霉样子,他的心中充满快意。
另一边,带队前往襄平的踏顿滞留在昌黎些许时日,除了要送礼打通关节,想要与张辽接触之外,更多的是想看看辽东属国的现状。
踏踏
胯下黑马缓步而行,马背上的踏顿望着道路两侧的田亩面色沉重。
沿途他所见到的田亩、屋舍都很完善,根本没有经历过战火的痕迹,看样子苏仆延部族就像是被人一巴掌拍下,连坚壁清野的伎俩都没使出来。
“呼,看样子辽东属国的实力未曾受损,汉军就像是和平接受了此地似的。那些乌桓部落民,而今为汉人做狗,何为还面带喜色?”
心怀忧虑的他瞥见官道边的一处草地,那里有许多胡人模样的青壮正在笑呵呵的打草,有人挥舞镰刀,有人收拢草捆,有人往车上搬运,动作麻利,合作娴熟,很是一番热闹景象。
“你,去打听一下,此辈为何如此开心?有何可喜之事。”
踏顿指着身后的一名仆役,让其前去探听消息。
他的心思很细,知道一些不起眼的细节背后,通常蕴藏些不得了的大秘密,此地百姓的反常,很有可能暗含着局势变化的关键信息。
“遵命!”
一名商旅打扮的仆役当即上前,亲热的与那些胡部民众交谈起来。
眼见仆役上前,踏顿没有停留,继续向前策马,闷着头沿着官道前行,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不可自拔,不一会儿,马蹄传来脆响,像是踢到了青石。
踏顿被这动静惊醒,顿时发觉他前方的官道,已经变作了条石砌筑,笔直的延申到远方。
“嘶!石材铺路?公孙度真是阔气!”
望着这种需要大笔钱粮、人力投入才能换来的道路,踏顿先是目瞪口呆,接着便就感叹公孙度此人的豪富起来。
乌桓人对道路的要求不高,他们虽然有转运物资的需要,但是碍于规模,一般的土路,或者平坦旷野都能满足他们那简陋大车的要求。
况且,要修眼前这段路面,据踏顿估计,需要他们部落出丁出粮,花个好几年都不一定完成。
毕竟,处理石材的匠人在胡部难得一见。
踏踏踏
刚才前去交谈的仆役赶了上来,马蹄动静让正在看着眼前官道发呆的踏顿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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