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懂公孙度关于最新兵器的话语,可林阵听说强弩营的最大隐患——装具后勤得到解决,当即笑着抱拳行礼后回营。
待一列列军伍进入身后的营寨后,公孙度仍旧立在原处,朝着远处鲜红的天空眺望。
“军寨体系被破,袁本初,你又该如何出招呢?”
与此同时,袁绍军的大营内。
刚刚向前推进十里的大军顿步于原野之上,密密麻麻的帐篷在原野上铺展开来,营地周围布设着拒马壕沟,一座座箭塔耸立起来,箭塔上的兵卒手持弓弩,眼神警惕的扫视旷野。
而在中军大营内,袁绍以及众多军将正因为前线的一条条急报而陷入慌乱。
“河道上游被幽州军布设木桩铁钩,舟船不能行,上游不时有火船袭击,前来转运的船只水手士气低迷。
沿途护卫的步兵军阵尽数被破,逃亡步兵跳水逃生,下游浮尸几乎堵塞河道,军中人人谈之色变。
据前线的斥候拼死传信,军寨用于支援的骑兵、步兵被幽州军引诱出寨后,遭遇幽州军的偷袭,损失惨重。而今军寨只能闭门自守,等待大军支援。”
随着一条条坏消息抵达,帐内的冀州文武眉头就不由更加皱深了几分。
袁绍被公孙度今日的突然袭击,搞得灰头土脸,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每当想起前几日自己发出的豪言,他心头的阴郁就愈加深沉一分。
然而,看似狼狈,可袁绍心底却不将今日的失利放在心上,毕竟,他有十万军力,一次五千人的损伤,且还是分布于各处小战场积累损失,这种小规模战斗,对大军的军心士气影响有限。
故而这点损失,对袁绍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他甚至心中还有些庆幸,庆幸公孙度的突然出招是在大军会战之前,若是大战关键之时遭遇这等袭击,届时对军心士气的打击,才是真的要命!
“呵!公孙升济,任你如何挣扎,只要伤不了我大军根基,一切抵抗,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心中这般想着,袁绍抬眼扫视帐内僚属,发现自己的僚属似乎并没有将今日的损失放在心上,他们围着帐内正中心的行军地图,交头接耳,指点着地图交互着各自的思量。
而武将中的新被袁绍纳入麾下的麹义,则是围着一面被拒马水冲到下游的盾牌仔细打量。
盾牌乃是冀州军常见的大盾样式,木制盾面,外有蒙皮,若是抵御寻常箭矢已经足够,而今上边却是插了一根小儿手臂粗的弩矢,木盾已经崩开一道大口子,正好将弩矢卡在其中。
此刻麹义正蹲下身子,翻过盾牌,看着上边的长矛弩矢锋刃形状,比划着这根弩矢的长度,嘴里啧啧有声。
忽然,麹义的身前出现一道身着华服的负剑身影,袁绍指点着盾牌以及上边的弩矢道:“将军看出了什么?”
袁绍认得盾牌上的弩矢,这玩意他在河内郡与董卓交锋时经常用到,在地形崎岖的山地中,几具床弩,就能封锁一条几百步的山道。
正是因此,袁绍对床弩的缺点也心知肚明,此武器虽然威力巨大,可也因为其中的机关精巧、弃械沉重,不便用于野战,故而被他用到了中军大营的防御中,有这样的利器在手,公孙度若想袭营,能让他那些肉体凡胎的幽州骑兵有来无回。
麹义见到袁绍来到身前,当即站起身抱拳,语气不卑不亢,甚至还隐隐带着些凉州武人的傲慢,轻轻摇头:“禀主公,此前听前线军情,对步兵交战实情不甚清晰,营中有幸存步兵在否?还请此辈详述一番战阵经过,我等才好以相应方略回击。”
“哦?!”
袁绍闻言,恍然的一拍额头,连忙唤人将今日的幸存兵卒叫来问话。
没一会儿,几名脸色惶然,身上湿漉漉的兵卒被甲士提拉着进入营帐,交由麹义仔细询问。
袁绍对此没有打扰,安静的于一旁倾听。
“敌方出动的军种?人数?如何破阵?如何反击?多长时间被破?距离多远...”
麹义面对着几位惊恐的小兵,面上挤出笑容,很是和蔼的提出问题,问题很细很杂,综合多个方面,几个看着就是小兵的兵卒答不上来他也不急,而是换个人继续问,直到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为止。
帐内的其他僚属见状,也纷纷围了过来,许多人更是提起了手中笔墨,开始将麹义与兵卒的问答记录下来。
而随着兵卒的回答,麹义的脸色愈加严肃起来,因为兵卒的回答,对麹义这位擅长以步克骑的将领来说,并不是个好消息。
随后,麹义更是不顾袁绍与其他僚属在场,急匆匆出帐,寻到了袁绍营中的床弩,要求兵卒在弓箭的射程之外,朝着布置盾牌的标靶施射。
嗖嗖!
操作床弩的兵卒准头很差,数根弩矢破空,才有一根弩矢射准。
饶是如此,当那根长长的,带着铲子箭头的弩矢摆动着击中盾牌时,仍旧不费吹灰之力的将盾牌击碎,将背后的草垛截断,炸开满天的草屑。
当看到盾牌被轻易破开时,麹义的脸皮不禁一颤,嘴角扯出个难看的笑容。因为这一刻,他能想象到,从前他引为最大依仗的坚阵步兵,在骑兵以及能够迅速机动的车兵面前,彻底沦为了待宰羔羊。
尽管心知袁绍等人对公孙度的不屑,可麹义还是不由在心中感叹一句:“公孙升济是个大才!”
此刻的麹义,敏锐的意识到了,今后所有的步兵将领,都将会遇到一项难题,如何防御能够于原野上机动,且还能抵近射击的床弩袭击?
一项新兵器的投入战场,在带去无尽的伤亡的同时,也宣告着战场的技战术的迅速变革。
麹义很快便调整回了心绪,此刻的他就像是棋逢对手一般被激起了胜负欲,开始针对幽州军的战术制定反制措施。
“小盾牌不能防御,那便加大、加厚盾牌,一面不够,那就两面,直到能够抵御为止,既然人力难以负载,那便与幽州军类同,使用战车进行防御。”
这片土地上发生了太多次的战争,矛与盾的交锋经久不绝,麹义很快就能从历史经验中寻出解决之道。
在得到袁绍的竭力授权后,麹义就地改造起了冀州军的战车,他将床弩车上的一切不必要的零件拆除,并且将床弩车与盾车配对进行作战,随后抽调自己的精锐手下进行演练,很快便就组建了一支兼具防御与杀伤的野战单位。
于此同时,袁绍帐下的幕僚们也同样就公孙度的出击制定各种反制措施,这些幕僚作为士人中的翘楚,心中各有沟壑,自然不会因为公孙度的一次反击就心生退意,幕僚们少见的团结一致,很快便就根据两方的形势,重新制定了作战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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