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云长青被他这一连串的话说懵了脸,又被洪九那一声重咳咳清醒了——这不是一无所知的他应该知道的事!
这平南郡王当真不做人了,也不管他愿不愿意,就被他硬灌了一耳朵,明晃晃的将他往坑里埋。
尤乾陵笑里藏刀地凝视着他,那眼神中的赞许像一把淬了剧毒的刀刃,一片片地剐着云长青那点死里求生的念头。
此时此刻,云长青心底拔凉,不敢胡说,又不敢不说,只能装傻充愣地懵懂地看尤乾陵,支吾道:“什……什么?天机阁底不是葬着九位工匠的遗骨吗?”
说完,他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
闫欣分明说过,崇明帝知道他将云铭送进去的事。也就是说云铭在里面做的所有事不管是不是出于他的授意,那也跟他脱不了干系。
这就默认了他是知情者。
他现在的否认根本就是此地无银。
虽然迟了一步,但平南郡王笑吟吟地落井下石还是来了,他体贴地朝云长青说:“很好奇对吧。这大功你也有一份,现在我就告诉你,远远不止,区区遗骨放在天机阁底座下也太……”
他话还没说完,崇明帝终于出声阻止了他那张豁开了尖牙的嘴。
“临渊,就事论事,云卿的职责是维持祭天台日常事务。祭天台内在守祭期间混乱不堪,即是他未安排妥当,是他之失职。”
“守祭中你们完成的任务是你们的事,不可混为一谈。”
尤乾陵悻悻地放下手,嘀咕说:“都说功过可抵,看来圣上面前不好使呢。”
云长青给他这句话说得背后冒出了一层白毛汗,不由得想着平南郡王当真心狠手辣。这一手拐弯抹角竟然就是跟他说一句‘你心里打的算盘,今日无效’。
同时顺便将他推进了坑里,不给他一点爬上来的机会。
云长青忐忑的站在原地,双手迟疑地又朝崇明帝拱起。
“陛下……”
崇明帝似乎很是疲惫了,他挥了挥手。
“先回别庄,朕有些倦了。周卿将它们都带去简家山庄安置,好好歇两日。两日后,朕再做安排。”
崇明帝一声令下,莫敢不从。
——
连带太子朱简,平南郡王尤乾陵在内,一干人全数都被安排去了山庄那边‘歇息’。
所谓‘歇息’,看似是守祭之后让他们修生养息,可崇明帝却下了一条在没有他之旨意谁都不得离开祭天台的命令,让这‘歇息’变成了一场软禁。
一行人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却迎来了另一场灾祸。
除了心怀目的的朱简和尤乾陵一行人之外,每个人都被困在这山中,犹如不得而出的困兽。
人心惶惶。
当天晚上尤灵蕴派人传消息到了别庄——尤乾陵高烧不止,人几近昏阙。
然而这次崇明帝却没有往常那般殷勤,晾了尤乾陵一晚后,才让候在别庄的御医跟着尤灵蕴前往山庄。
尤三姐见御医姗姗来迟,总觉得崇明帝对尤乾陵的上心态度变了。她小声问道:“临渊,这算不算是好事?”
尤乾陵一张白兮兮的脸烧地通红,闻言哑着声说:“天大的好事。说明别庄内有人比我的性命还重要。”
别庄内除了曲老之外,也没第二个伤患。
崇明帝对曲老越是关照,说明他对闫欣的动向越是关切。在崇明帝眼中,闫欣就等于天机阁底的秘密。只要一天天机阁底的偃偶没除掉,闫欣就性命无忧。
他重重地呼出一口灼热的气,侧头和尤三姐说:“查曲老来历的人派出去了吗?”
尤三姐点头,道:“还没消息传回来。”
尤乾陵皱眉,道:“太慢了。”这么多御医在那边,曲老醒来只是时间的问题。人一旦醒了,从他嘴里撬出崇明帝想知道的线索易如反掌。
他沉默了许久,忽然开口说:“让人去查查登天峰……附近有没有藏有会偃术的人。”
但他话说完,立刻又说:“算了。不要打草惊蛇了。让她自己去处理。”
尤三姐见他一会一个念头,道:“还是担心啊?”
“不担心,”尤乾陵不满地嘀咕道,“只是不喜欢有人比我知道的多。圣上都不跟我装慈爱长辈了,为了能够掌控一切,他一定会不择手段。”
尤三姐对尤乾陵一贯以来认为崇明帝装的态度有些怪异,说:“我一直都不太理解圣上对你的态度到底算什么。他对长公主的感情毋庸置疑,对你也过于纵容。可有时候又听你总说他在无形打压着你。”
无形两字当真是致命,只有真正站在尤乾陵的立场上细细去体会才能明白那种无力感有多令人窒息。
尤乾陵现在已经不需要有人安抚自己了。
他已经学会了反击。
有人让他难受了,他就让人比自己更难受。
这世上没自己平白受着磋磨,不回馈一点的道理。
他现在可以很好地处理自己的情绪,尤三姐的担心有时候反而会成为外人攻击他的工具。他想了想,朝尤三姐说:“不知道的事就不要瞎猜。尤其是关于圣上的事。”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www.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