罕拔整个人钉在房门口,
看着不远处熊熊燃烧的大火,以及烧得半边通红的天空,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发生了什么?明军怎么会出现在金齿卫?
罕拔视线一点点挪动,很快便将注意力集中到了眼前战事上,
他离开游鱼部后便返回了金齿司,
准备在近些日子汇集兵力,
一旦收到游鱼部的消息就即刻北上,
一同将那出城作战,不知天高地厚的京军尽数斩杀。
若是游鱼部自己就打退了敌军,
那他就会带着军卒前去永平一线不断骚扰,给南线景东减轻压力,
如此,整个大明云南都指挥使司双线作战,麓川将立于不败之地。
但现在...发生了什么?
罕拔心中再次发出了疑问,明军是哪里来的?
这些年麓川在大明边境的各个城池中安插了不知多少暗探,
就连大明的一些暗探也被他们策反,
为的就是第一时间得到明国军事调动的讯息,让麓川高枕无忧。
前些年...明国几次出兵景东与金齿卫,都不得而归,
就是麓川提前收到了消息,做好准备。
现在...消息呢?
罕拔作为麓川前线总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纵横麓川朝堂超过二十年,
即便如此,他面临如此场面,
还是难免生出了慌乱,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眼前这些军卒,不论是从冲阵围剿以及快速突进的速度来看,
毫无疑问都是明国精锐,尤其是那些长刀甲胄...
比之麓川的要好上不止一筹,此消彼长,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金齿卫被精锐明军冲杀其中,很难想象出还有什么手段可以翻盘。
罕拔如今考虑的,是他怎么逃走,
但....
遥望四周,喊杀声不断,
空气中的血腥味以及弥漫的黑烟几乎让他陷入窒息,
五百余名亲卫不停抵挡突入的明国军卒,
虽然有了一时阻滞,
但瓮中捉鳖,只是时间问题。
尤其....罕拔视线转动,看到了那正在率领二十余骑奋力突进的年轻小将,
当迎上那锐利的眸子时,他心中忽然生出一阵胆寒。
他要来杀我?
罕拔心中生出一丝疑问,很快便坚定下来,
那年轻小将每一次挥刀,
都能将守卫砍得人仰马翻,似乎无人是他一刀之敌。
五百余名亲卫不断死伤,嘴里不停哀嚎,此刻已经不到四百,
而且因为这次冲阵,
阵型被不断拉扯,朝着他们所在之地汇聚。
罕拔看得明白,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大人,快走吧,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现在走还有机会能离开,
等到了山林中,他们不容易找到我们。”
罕拔身旁的侍卫长见冲阵的速度越来越快,
守卫军卒脸上已经出现了明显畏惧,
一把就架住罕拔的胳膊,想要将他拖走,一旁也有侍卫冲了进来。
刹那间,罕拔眉头一竖,脸上涌出怒气:
“走什么走?如今这等阵仗,怎么走?”
他并非不想走,而是走不了,
守卫的士气已经开始崩坏,
他只要一离开这里,数百人的军阵顷刻间就要溃败,
他又能走出多远?
侍卫长显然也知道这个道理,
虽然他长得粗糙,但此刻已经快要哭出来了,
紧紧抱着罕拔腰肢,希望将他拖拽到屋内,带他离开。
但罕拔却定在那里,纹丝不动,
而后轻轻一甩手,围在他身边的两名侍卫就被甩了出去,跌倒在地。
“本将是麓川第一勇士,如何能走?
将士们,这些明人都是中看不中用的孬种,将他们打回去!!”
罕拔的声音很大,传到了正在拼命厮杀的军卒耳中,
给他们凭空多了一丝底气,
罕拔眼中闪过无奈,他只能这样稳住士气。
不少军卒回头看去,能看到那立在房门前如铁塔一般的身影,
这让军阵的尸气迅速稳固下来,
罕拔悄悄松了口气,沉声道:
“给本将把刀拿来,本将与将士们共杀敌。”
侍卫长眼中闪过无奈,径直冲入房舍,
不一会儿就提出了一把巨大砍刀,
它的尺寸超乎寻常,宽度与厚度非同小可。
刀身上,几道阴森可怖的血槽深深镌刻,宛如饿狼之口,徒增凌厉杀气。
罕拔轻松握住了砍刀,脸色凝重到了极点,沉声开口:
“那冲阵之人是明人将领,
只要将其斩杀,就能削弱敌军士气,那还有机会逃出去,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办法。”
侍卫长呼吸急促,脸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将军,我们护着您,要快一点,
若是无法快速斩杀,敌军会越来越多。”
罕拔用力点了点头,手中砍刀一甩,
带着亲卫便加入军阵,手中长刀不停劈砍,
当当当的声音响彻不停,似乎无人是其一合之敌。
“共同对敌,不要傻乎乎地硬拼!!”
正在指挥军卒结阵的武福六察觉到了这一幕,发出大喊,
很快便有十余名军卒手持长枪凑了过去,与罕拔周旋起来。
下一刻,略显急促且有一些韵律的脚步声响起,
浑身黝黑,脚步有些凌乱的李景隆带着百余名火枪兵来到这里,
一眼就看到了那正在人群中如铁塔一般,比旁人要高出两个头的罕拔,
发出了一声惊呼:“我愺,这啥?”
很快,李景隆就看到了正在不停冲杀的陆云逸以及其身旁亲卫,
陆云逸的眸子也望了过来,二人视线在空中对撞。
同时有了动作,列阵列阵!!
郭铨手中令旗不停挥舞,刹那间火枪兵杂乱的队伍排列整齐。
而陆云逸居高临下,扫视四周,
在他周围应当已经聚集了百余名军卒,
他的嘴角出现一丝微笑,一名麓川兵吱哇乱叫着冲了上来,
陆云逸手中长刀一挥,
刹那间就将那人的脑袋削掉一半,而后大喊出声:
“退!!!”
周围亲卫听到此言,几乎都要激动的哭了出来,
如潮水般的攻势一波一波,几乎不会停止,
大人顶得住,他们可顶不住!
命令下达,原本突刺进入敌军的二十余骑如退潮一般涌了出去,
而那一处缺口,也像是被刨开的泥沙一般,迅速愈合聚拢,
一团略显拥挤的军阵出现。
一时间,在场几位将领都发现了这里的异样,瞳孔骤然收缩!
罕拔暗叫一声不好!
武福六眼露精光,李景隆与郭铨呼吸猛地急促起来,
眼前的诸多军卒似乎变成了寻常训练的木桩,也是这般密集!!
而列队整齐的军卒们也似乎感受到了召唤,眼睛一点点瞪大。
正当他们惊魂未定之际,
陆云逸已经跳下了战马,手中拿着拼接组装的铜喇叭,发出一声大喊:
“三段击,齐射!!!”
“砰——!”
第一排火铳几乎在第一时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火光四溅,硝烟弥漫,
宛如愤怒火龙吐息,瞬间吞噬了前方空间。
麓川军卒不敢追击,只能不停加固防线,
但迎接他们的...却是一个个黑洞洞的火铳。
突如其来的攻击下,他们惊恐万分试图寻找掩护,
下一刻,血花飞溅,
伴随着痛苦的哀嚎与绝望呼喊,
他们如同被秋风扫落的麦子一般,齐刷刷倒下..
不等硝烟散去,
第二排的火枪兵已经迅速接替,
又是一轮密集的爆炸声响起,
这一次,更多的麓川士兵在火力的覆盖下失去了战斗力,
鲜血染红了土地,血雾在空气中弥漫,
刺鼻的血腥味以及火药味令人作呕。
最后,第三排的火枪手也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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