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珈看着看着,眼角竟有些湿润。
两世加起来,她在潭州生活的时间跟京城不相上下,这些凭借双手勤劳生活的父老也成为了她的牵挂,如今终于能够在家乡安居乐业,也实现了她的夙愿。
而潭州不过是天下码头一景,它能如此,想必旁处也已如此了。
离开了热烈交谈的这一桌,她起身给在水榭西窗之下下棋的两个堂妹、宋恩的未婚妻还有程议的妻子送点心。
回来路过长廊,恰恰看到满目白雪皑皑,湖面结起了厚厚的冰层,冰层之上又覆着圆融的厚雪,被家丁从湖中砸开一条蜿蜒的水面后,宛如山间多了一条小溪。而对岸湖石之后两树红梅与飞雪两相辉映,看起来别提多么雅致。
她依着窗户坐下,不知不觉出了神,直到一只手炉塞到了手里来。
陆璎也捧着一只手炉,在她旁边坐下。
“那两树红梅,记得那年我还用伞给你勾下过一枝。”
她不施脂粉,衣衫也不华丽,与过去相比有了很大不同。在严家时时刻透着警惕戒备的双眼,此刻明亮如星,与陆珈同望着湖岸方向。
陆珈笑了:“那两棵树,祖母说是母亲还没过门时和父亲种下的。一晃十多年过去,不,应该有二十年了,它们也越来越粗壮。”
陆璎脸上有讶色:“是么,难怪你看的这么入神,而我竟不曾听说过。”又道,“也对,我才三岁,祖母就过世了。她便是与我说了我也不会记得。”
她笑一下,又道:“不过我见过夫人的画像。”
这次轮到陆珈讶异:“在哪里?”
“父亲的书房里。我也是小时候不小心翻到的。混在一堆画卷之中。其实不止夫人一人的画像,另还有几位女子,不过那些我都在书上见过,是他临摹的。想来放在一起也不过是为了混淆视听。
“而夫人的画像,后来当我见到你的时候,就恍然回想起来,那应该就是她了。
“你如今也越来越像她。”
陆珈摸了摸自己的脸,叹了口气:“此生我至为痛心之事,便是未曾有机会亲身告慰母亲。”
“无须遗憾,因果循环,长存不灭。这一世你行了大善,下一世,天道一定会对你有所补偿。”
陆珈微惊:“这是道家的话,你怎的瞎搬运?”
陆璎笑了笑:“正有一事要跟你说。我跟随南城门外竹音观的坤道玄阳修道数月,已有些许心得,打算好等年后就正式拜玄阳为师,而此后就在竹音观住下了。”
陆珈震惊,重新打量她素净的衣着:“竹音观是全真道,你跟父亲说过了吗?”
全真道不许婚配。而她明明可以重新议婚,挑选相配的官户另行嫁娶。
“还没有。但我意已决,他也会答应的。”陆璎道,“我曾为严家妇,能接纳严家人的早就获刑了,就算能选到愿意娶我的人家,也抹不去我身上那层影子。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次是我完完全全遵从内心作下的选择。
“师父已为我赐了道号,唤作‘止心’,知道你喜欢喝南茶,也已经在观中种了几株南边弄来的茶树,日后那就是我的归宿。
“你来,我给你沏茶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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