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会捧我。”沈博瞥了他一眼,“谁说我不想这么做呢?但你也知道朝中有那么一小拨人,总是擅长于见风使舵。
“胡玉成虽然征战有功,但毕竟曾为严颂门生,如今严家倒了,等战事完结之后,他们必定会跳出来指控胡玉成是严家一伙漏网之鱼。
“有些人需要以参倒官员为自己赚取仕途资本。
“有污点的胡玉成就是现成的对象。”
总之,为胡玉成免罪可以,有他与严颂那层关系在,想为他请功,则不是三言两语能办妥的事。
到时若执意如此,朝堂之上又很容易形成两派。
一旦有两党分化的苗头,就会有人推波助澜,企图从党争中获利,历史又将重演。
一朵雪花飘入三寸宽的窗缝,紧接着百千朵雪花也跟风飘过来。
陆阶把窗户关上。
这时候陆珈带着个太监从连栊那边匆匆走过来了:
“父亲,宫中出事了!”
说完他把太监让到前方。
太监颤抖着声音:“小的奉太子殿下旨意前来恭请二位大人从速入宫!
“皇上他,他恐怕要不好了!”
“……”
……
沈陆两家人同赴宫中时,恰恰在宫门之下遇到了贺平。
他还穿着日间上陆家赴宴时的衣裳,带着酒醉清醒之后残余的一丝朦胧。
看来实在也是情况紧急,顾不得那么多了。
于是彼此都不曾多说,彼此抱了抱拳之后,即共同赶赴乾清宫。
宫殿内外站满了卫戍军。
昏黄的宫灯照射着殿门内外矗立的宫人,盛太医率领着全太医院的太医严阵以待,整座殿宇充斥着哀穆之色。
李泉双眼红肿,匆匆在殿门外迎到了众人。
“这一向虽说虚弱,倒还是能坐起来用膳的,早起时就不太对劲,手足冰凉,老身去搀扶时,关节都不活泛了。
“勉强喂了一些参水粥食,昏睡了有小半日,太子殿下原本打算去陆府为首辅大人添些喜气,换好了行装都未曾成行。
“太子与太子妃寸步不离守到了傍晚,皇上倒是醒过来了,老身还喂食了半碗稀饭,还吃了半条素日钟爱的鳜鱼。
“后来太妃娘娘来了,相互说了会儿话。
“盛太医说已然油尽灯枯,瞧着如此,说怕是回光返照,太子殿下听到皇上问起今日今日是否收复大人的寿辰?
“要下旨赏赐。
“便让殿下下旨请陆阁老入宫,随后又让下旨沈太尉和贺指挥使,恐怕,恐怕也知道大限已到。”
李泉说到此处,已然泪水纵横。
他陪伴皇帝一辈子,纵然曾被疏远,到了此刻,到底也狠不下这副心肠。
众人便齐齐入内。
皇帝躺在床上,两颊潮红。
太子陪伴在侧喂食参汤。太子妃子陪伴太妃娘娘坐在帘栊之下,俱都眼窝潮湿。
李泉上前扶皇帝坐起来。
松垮的黄袍随即垮下去,宛如裹着一身骷髅。
所有人尽皆跪地,高呼万岁。
皇帝道:“我只活了一甲子,马上就要去见先皇了,哪有什么万岁?那都是骗人的。”
众人都看了他一眼,又喊了一声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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