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就亏在祖父母接连去世,跟着守了几年孝,这才耽搁了婚嫁。不然,这样出挑的姑娘且落不到他们长安候府。
孙氏样样出挑,样样合他们这对母子的心意,可儿子说孙氏善妒,要与孙氏和离?
长安候夫人脑子很快醒悟过来,儿子此举是为何,可是,事情已经难到这个地步了?
已经难到要拆散儿子的小家,来保全府中的后辈了么?
长安候夫人茫然说,“真的没有别的路走了么?淑清已经约了二皇子明日见面……”
“那又能如何呢?娘,今时不同往日了。”
往日里,只一个陈宴洲出手对付他们,其余大多是浑水摸鱼。他坚信,局面虽难了些,但未尝没有破解之法。
就像是娘和妹妹商量的,只要求上二皇子,以淑清肚子里的孩子为要挟,二皇子不会不妥协。
只要二皇子肯去皇帝面前陈情,府里即便不能安然度过此劫,但定然也不至于落得万劫不复的境地。
可是,云莺翻身了。
她不仅翻身了,还翻的很漂亮。
她从一个低贱到泥地里、任人作践的丫鬟,一跃成了宣国公府金尊玉贵的嫡出姑娘。
她头顶有大权在握的宣国公祖父,有简在帝心为国鞠躬尽瘁的父亲,他大哥的岳父乃督察院首屈一指的人物,她嫡亲的大哥,更是在大理寺任职。
督察院与刑部、大理寺正三司会审着他父亲。
只这些新加入进来的势力,就足够给长安候府带来致命一击,更不用提,陈宴洲还在旁边虎视眈眈,而荣国公与顾望尘乃至今好友,双方关系要好到能生死相托。
这次,怕是荣国公府也要主动入局。
比之这些大权在握的人物,长安候府有什么?
有一个一身把柄的父亲,一群浑身满是虱子的族人,有一个闻风而逃的二叔,再就是他这个无能怯懦的世子,以及至今还沉迷酒色中,分不清白天黑日的兄弟。
他们这些人,甚至比不得母亲这个女眷有魄力、有担当。
可母亲的魄力与担当,又囚禁在她女子的体魄中。
没了支应门庭的男丁,侯府的未来看不见亮光,即便母亲说的天花乱坠,许诺的东西足够让人动心,但依旧没有人愿意帮衬这样的侯府,母亲的所有努力,终究会化作流水。
长安候世子捂着双眼说,“趁现在府里还没被牵连,儿子想将孙氏和两个孩子摘出去。”
“孙氏嫁与儿子这些年,对儿子精心照应,对母亲也孝顺有加,她还与儿子生育了一儿一女……即便是为了侯府的未来,儿子也不想连累了他们。”
“侯府若落罪,好歹子嗣尚存,只要香火尚在,就总有起来的一日。若是侥幸我们安然度过此劫,孙氏还愿意回来,儿子再将她与一儿一女接回来。”
长安候世子的确懦弱胆小,也无能没用,但除了这些缺点,他也是有一些优点在的,最鲜明的就是识时务。
他也心善,愿意在这生死存亡的关头,放妻子儿女离开,以求侯府的罪过不牵连到他们。
长安候世子絮絮叨叨的说着,长安候夫人默默无言的听着。
许久后,屋内从新恢复安静,两人谁都不再多言一词。
又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长到一更的梆子都被敲响了,长安候夫人终究是松了口。
她嗓音喑哑的说,“既然你已经想清楚了,那就按你的意思办吧。慎儿,娘一直以为,你还太嫩了,距离接任侯爷的位置,还有很远很远一段路要走。可今时今日,娘才看清,侯府中,你才是最有魄力,也最有坚持的那个人。若侯府早早交到你手里,想来就不会有今日之灾。”
长安候世子林淑慎,似乎是没有想到,竟在这个关头,听到了母亲对他的认可。
但是,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
他深呼吸一口气,背过身去擦掉了眸中的泪,与母亲行礼说,“娘,您早些休息吧,儿子先回去处理此事了。”
“……你去吧。”
林淑慎走了许久,林淑清身边的人竟找了过来。
长安候夫人漠然的问小丫鬟,“淑清又有何事?”
“姑,姑娘说,为了明天见到二皇子后,能最大程度的说服二皇子帮衬府里,想让您加码。”
长安候夫人像是没听明白小丫鬟的意思,呵呵笑着说,“加什么码?”
小丫鬟缩了缩脖子,许久后,才磕磕绊绊的说,“姑娘她要,要十万两银子。”
长安候夫人的心,冷的和雪山上千年不化的寒冰一样。
昨日她遣心腹,将淑清约见二皇子的信函送出去。毫无意外,那边并无回信。
淑清又写,她又送;又写,又送。
屡次再三,二皇子终于同意于明日上午,在城外私宅中一见。
至于见面后话语该如何说,她也与淑清商量了一番。
在他们的认知中,二皇子乃天潢贵胄,一些俗物对他来说吸引力不大。只要加重孩子的筹码,把那不知性别的孩儿,说成是男丁。
只要坚称那是个男丁,只要二皇子还想要个儿子,他们就赢了。
反之,若再许诺些有的没的,反倒让二皇子分心,怕是不能达到他们的目的。
她与淑清商量好的事情,淑清现在竟又反悔,想加码要十万两银子。
这十万两到底是给二皇子的,还是给淑清自己的,事情显而易见。
长安候夫人甚至想,依照她对这个女儿的了解,淑清拿了这笔银子,与长安候府划清界限,也不是不可能。
这个女儿啊,她此时甚至想用这世间最卑劣的词语来形容她。
侯府是因为她才落了难,可她,却把侯府众人推出去填火坑,自己还想拿了侯府的大半家产逍遥离开。
她才是真正的狼心狗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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