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候府的人被全都逮进刑部大牢时,云莺正在被祖母喂着喝血燕窝。
外边的风风雨雨,宣国公府的人没想说到云莺跟前。怕她操心,不能好好养伤。
但是,长安候府落难的事情,他们可太乐意说了。若不是情况不允许,他们还想召个戏班子过来,让班主按着长安候府的事情改个戏本,大街小巷唱大戏去。
这个想法自然不可行,那也就只能背后说道了。
老太太对长安候府怨念很深。
要她说,侯府落到这步田地,那都是他们该的。
看看他们都做了什么事儿!
满大夏买那些漂亮姑娘,不教人学些谋生的正经本事,净教人些不入流的东西。这也就她孙女运道好,不然还不知道被送到那个男人府上,如今还有没有命在。
堂堂宣国公府的姑娘,且是这一辈唯一一位嫡出姑娘,最后落到那步田地,地下的老祖宗知道了,都得被气活过来。
这还不算最遭报应的,他们胆大包天,竟敢有谋逆之心,且在逃出生天后,还不将罪证销毁?
就问,留着那罪证是想干啥?
怕不是想提醒儿孙,以后有了机会,也玩一把大的,指不定就成了天子近臣,能庇佑府里荣耀百年。
被抓是活该。
不得不说,老太太这想法,和荣国公还挺像的,和陈宴洲也有些相似之处。三人在知道这个消息时,如出一辙的想到这一点。
当然,想到这一点的也不止是他们,
放眼京城看看去,谁不是最先往这上边想?
老太太一边喂云莺吃血燕窝,一边碎碎念,“这次陛下指定不会轻饶他们。陛下是明君,可对二十年前那件事忌讳很深。长安候府本就头上一大把虱子,偏又出了这么一桩子事儿,等着吧,这次不用别人出手,陛下能一巴掌拍死他们。”
老太太还想和云莺说说林淑清,转而又觉得,说林淑清实在太晦气了。
这人竟找人糟蹋她孙女!
亏她还是世家门阀中教养出来的姑娘!
那些规矩体统她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老太太忍住不想说,最终还是说了。她觉得林淑清拿捏孙女,孙女应该是想听到林淑清落难的。
老太太就隐晦的将林淑清落胎,险些没命的事情说了说。
云莺听到长安候府有谋反证据时,没什么大反应,此时更没有什么反应了。
要非得给出点反应的话,那就是她心情挺复杂的。
想想林淑清,开局多好。侯府嫡出的姑娘,嫁的又是门当户对的人家。但凡她规规矩矩的,不做出格的事儿,就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境地。
一步错、步步错,如今腹中的依仗没有了,等长安候府倒下,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云莺只是想了想,就忍不住抖了抖身子,那种落差,连她这个局外人都觉得难以接受。
云莺那一抖,导致血燕窝没喂进嘴巴里,顺着她的下巴往下滑。
老太太“哎呦”一声,赶紧拿着自己的帕子给云莺擦嘴。
云莺又不是小孩子,被老太太如此伺候着,本就不自在——她想反抗的,奈何老人家眼巴巴的看着你,她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
可老太太已经八十了,手脚都颤巍巍的,她喂云莺血燕窝,她自己提心吊胆,云莺也吃的心惊胆战。好了,到底还是不太顺畅。
老太太懊恼,云莺则说,“该怪我才是,是我没打招呼,燕窝粥才弄嘴巴上了。不过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儿,您看,擦干净就好了。”
杨凌嘉在旁边提着心看着,此时也忙不迭过来劝。
两人劝着老太太,老太太就没那么懊恼了。
之后,老太太又和云莺说,“你父亲去宫里了,本来准备这两天出发回西北的,短时间内不打算走了。”
老太太笑呵呵的,“陛下也同意让你父亲在京城多留些时间,你父亲得了假,进宫谢恩去了。”
又和云莺说了些有的没的,老太太终究熬不住了,被身边的嬷嬷搀扶着回房歇息去了。
杨凌嘉要送她,老太太却不让。只让杨凌嘉守着云莺,生恐云莺趁没人的时候插上翅膀飞了似的。
云莺对杨凌嘉很有好感。
这种好感是基于她敏锐的直觉——杨凌嘉对她充满善意;也是基于杨凌嘉的体贴周到与贴心。
云莺身边所有事情都是杨凌嘉安排的,不管是身边伺候的人、她的衣裳服饰,亦或是她吃用的东西。杨凌嘉大多问过她的意见,用心安排。
这个嫂嫂还对她释放了很大善意,怕她会因为早先的经历心中不自在,就总是委婉的,在不经意间安抚她。
她更会将宣国公府的家人都是什么脾性说给她听,让她对这个家多一些了解。说到兴起,还会说一说大哥与二哥的趣事,说一说几位长辈的兴趣爱好……
零零种种,真是再周到贴心没有了。
云莺正与杨凌嘉说着话,外边有丫鬟进来说,“五房和七房的夫人过来了,说是要拜访一下老夫人。”
杨凌嘉看一眼云莺,云莺也看过去。两人的眼神中冒出相同的讯息:这怕不是来探望她/云莺的吧?
杨凌嘉站起身,与云莺说,“五房的婶娘与七房的婶娘,素来与府里走动的多,老太太也喜欢他们来府里热闹,她们三不五时就过来一趟。不过这次过来,应该是探望妹妹你的,妹妹你……”
云莺捂了下脑袋。
她额头的伤口还有些疼,脑袋也有些些晕,她不太想见外客。
最主要的原因是,在身份没证实前,她喊宣国公夫人为祖母,喊杨凌嘉为大嫂,这都是畏惧与老太太的眼泪。可她不想在身份没确定前,与宣国公府的族人也有交集。
认识的人越多,越麻烦,云莺拒绝。
杨凌嘉看明白了云莺的意思,一时间也觉得,这个妹妹还怪通透的。
据说她十岁后就被养在长安候府的庄子上。可观她待人接事,落落大大、周到体贴,分寸也拿捏的特别好,身上也断然没有那种屈居人下的自卑怯懦。这么好的姑娘,若是养在自家里,又该是何等出色。
这些想法,也不过是在杨凌嘉心中一转,她没有说出来。
她与云莺作别,准备领着五房的婶娘与七房的婶娘,到老太太那里去。这两位都是长辈,由老太太把人打发了最好。
杨凌嘉一离开,云莺瞬间松懈下来。
她一直提着心的。
尽管老太太和杨凌嘉,都对她散发了浓浓的善意,更是要竭尽所能对她好。但到底认识不足两天时间,要她在她们身边完全放松,那不可能。
现在好了,屋里只剩下她自己,瞬间感觉身上的神经线都不再紧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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