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记得,月拢梢头,我看着她,道了声“好”。
父亲自然是不同意的。
我身体不好,若是在江南养病,可以多活些时日,但若是长途跋涉,偏要去长安城,便生死难料了。
“你不要信那个昭明公主浑说!她那顽劣的性格,且不说能不能找人医好你,谁知她是不是存了心思,想要用你来要挟我们司家!”
我看着父亲:“可是父亲,我想试试。”
“胡言乱语!我看你就是被她花言巧语迷昏头了!”
许久。
跪在了他面前。
我笑着,向他磕了一个响头:“父亲,我信她。”
我从书中得知,那长安城与江南的繁华便又不同,江南多柔,京城重势。
万国衣冠,金铺屈曲,市列珠玑,钟鸣鼎食。
那样的风光,今生我也想亲眼看看。
殿下那边得到旨意,先走一步。
我临走前,父亲来送我。
他叹了口气,却是无奈道:“你应下她的邀请,没有私心?”
我笑:“父亲,想什么呢?”
父亲便又摇摇头:“听说京城那位首辅裴度,曾是她的心上人,当初为了他,连朝廷命官都杀过。”
我脸上的笑意凝住。
眯了眯眼,却也仍是勾了勾唇:“父亲也说了,那是从前。”
应当是有私心的。
只是我极少会去思索这件事,也刻意掩饰掉了那份所谓的“私心”。
我本漂泊无根,没有明日的病人,说这些事情,实在不合适。
殿下对我说,她想为睿阳王殿下翻案。
我说:“那便翻。”
江南司家这点地位,在京城还是有些作用的。
我不介意做殿下的倚仗,甚至不介意做她的垫脚石。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我做这些,能助力殿下,便也算有用。
所以,那日宫宴,我抿了一口酒,笑着看向那位光风霁月的首辅大人。
“是吗?可是殿下跟我说,江南很好,若是有机会,她想在江南终老。”
我承认,这些话说出口时,我带了几分炫耀的成分。
那位能在十几位言官面前面不改色,侃侃而谈的首辅大人,却因为这一句话,面色冷肃。
——实在有趣。
世人皆说,这位昭明公主坏事做尽,为非作歹,可在我看来,殿下对感情之事……很是迟钝。
后来,殿下与他,在白玉京成了婚。
我带着司家近半数家财,去给她当了贺礼。
殿下不肯,非要送还回来。
我却只笑说:“殿下,这是父亲的意思。”
江南司家的规矩,家主与主母,各打理半数家产。
——这其实是父亲的私心。
也是我的私心。
“殿下,在下希望,您过得很好很好。”
——她终未在江南终老。
是以,带走了江南许多许多年的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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