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婧瑜的影像——
她坐在摊位前,微笑着,一次次将那红色如胶的“甜点”送入口中。
第一口,她的微笑在僵硬中破碎;第二口,她开始颤抖;第三口,她的腹部膨胀,一道道肉色的触须从身体内破裂而出。
但她没有死。
而是——死了三次。
每一次死法都略有不同:有一次是肠道从口中抽出,有一次是五官融合成一张空白面皮,
还有一次……她笑着,整个上半身化为一锅浓汤。
“副本在复写她。”司命低声道,眼神幽沉如暗潮,“在用她的痛苦测试变量。”
藤宫澄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眼中泪光泛起。
“还……还不止她。”鲁道夫声音发哑,他望向街道两侧的摊位。
每一个摊前,都浮现出亡魂残影——
穆思思捂着嘴,痛哭出声。
林婉儿脚软跪地,眼中失去了焦距。
维拉低声咏唱,为她们织出一层短暂的灵障,但所有人都明白——那只是暂时的保护。
真正的噩梦,还未开始。
因为这不是他们面对“食物”的时刻。
这是他们面对“自己”的时刻。
司命喃喃:“每一个人……都可能成为这里的下一具影子。”
庄夜歌收起铃铛,眼中第一次露出杀意:“疯子不是在喂我们食物。”
“他在喂整个副本——人类的‘选择’。”
“这些都是……”艾琳的声音在喉咙里卡住,终于忍不住蹲下身剧烈呕吐。
她吐出的不只是胃中的残余,而是那种对“人类所不能承受之景”的本能排斥。
段行舟站在原地,手指紧紧抓住裤缝,青筋暴起,脸色铁青得像是一块从坟地里挖出来的石碑。
他试图维持站姿,却连脚步都开始发软。
藤宫澄瑟缩在街角,双手死死抱住膝盖,像一只被冻住的鸟,眼神里藏着碎裂的自我。
其余幸存者也沉默着,眼神空洞。
那一幕幕重复着死亡的残影不是恐怖片,也不是梦境,那是“未来的预演”,
像是某个命运的编剧在提前翻阅剧本,为他们划出注定的结局。
他们本以为这是噩梦,是考验,是一个可以“通关”的副本。
但现在,他们知道了。
这不是梦。
这是一座活着的坟场。
庄夜歌缓缓将引魂铃收回,铃身仍在颤抖,仿佛余韵未尽。
他站在铃音中央,面容如凝固的冰岩,声音低沉到几乎贴着骨骼震动。
“这里的亡者……无法被冥府接引。”
“他们没有归处。”
“我感知不到魂灯的尾光,也没有‘冥界’的残痕——他们不是‘死了’,而是被剥夺了死的权利。”
他抬起头,眼神沉沉如祭坛上的长夜,字字如墓志铭:
“这不是普通副本。”
“这是——献祭点。”
街道瞬间安静得诡异,只有木偶摊位上的“欢迎试吃”霓虹灯还在机械闪烁,那光线打在拼图墙上,像是某种神明在注视这场供奉。
亡者残影仍在街道上循环播放,像是在用死亡喂养一台不断重启的机器。
有人影被火锅滚沸的汤底灼烧至皮肉脱落,嘴角还挂着“美味”的笑;
有人在油锅中挣扎,骨架被炸成脆响;
有人坐在甜点摊前,一口一口地吃着自己的手,直到最后一截手骨也被咬断,咽入腹中。
可他们从不尖叫。
所有声音,像是被这城市本身吞下,只剩“无声的嚼噬”在空间中荡漾。
王奕辰站在街尾,脸上再无表情,他的嘴唇微微张开,却说不出话。
他的指节死死抠着掌心,指甲深陷,仿佛想通过疼痛唤醒自己。
维拉缓缓走到庄夜歌身边,抬眸看向街尽头的拼图墙,光芒早已熄灭,只余暗色的裂痕像枯骨般浮在墙面上。
“这些残影……不是自然生成。”她语气难得地带上了一丝冰冷。
“这不是一场游戏。”
“这是一次次‘品尝’——以人类为佐料,以死亡为调味,以残忍为筷箸。”
“贪宴街,不是考验场。”
她顿了顿,眼神沉下去,宛如审判者凝视废墟:
“这是献祭节点。是专门拿来消耗‘活人’的。”
庄夜歌点头,声音如钉锤:
“而献祭的形式,是‘吃’,和‘被吃’。”
司命终于缓步上前,站在街道的中央,仿佛他是这座舞台唯一的观众,也唯一的异类。
他抬起头,看着这条街,看着天,看着那些摊位、灯光、拼图墙,冷静地一字一句道:
“他是疯子。”
“他不是在玩游戏。”
“他在写剧本——用我们的死来续写一场梦魇剧的完整章节。”
“每个人死去,灯亮一盏;每道菜完成,牌落一张。
他在这戏台下观众席最深处坐着,嗑着人肉做的爆米,等我们走完流程——然后鼓掌。”
穆思思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那……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司命扯了扯嘴角,低头笑了一下,那笑意却比这整条街还冷:
“继续演。”
“但这一次——”
他缓缓抬头,目光中透出一种毫无畏惧的锋利。
“换我们来写剧本。”
庄夜歌继续摇动引魂铃,铃音越发清脆,残影如水墨弥漫,覆盖如浓雾般浓稠的压抑与疲惫。
——这不是副本。
——这是祭坛。
他们不是玩家。
他们是食物。
但现在,他们知道了。
「贪宴街不是谜题,
它是某人放下的一只空碗——
等待你自己跳进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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