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灵石变为齑粉,灵力喷涌而出,浓郁到几乎化作实质,如清晨的雾气一般弥漫开来。
够了。有充足的灵力就可以。
归雪间这么想着,将手搭在竹子上,竹叶之间相互交叠碰撞,将整个竹林都连接在了一起,宛如一个整体。
他闭上眼,沉下心,身体与这片竹海相连,试图控制它们。但他不能像对待自己的手那般操控它们,没有那么简单,竹子太多了——它们像是纷乱的发丝,每一片竹叶、每一根竹子都有自己的意志,它们是活着的,归雪间的力量像风,像雪,不是纯粹地使用灵力令它们屈服。
顷刻之间,竹子突破了生长极限,它们按照归雪间的心意有条不紊地抽长,密密麻麻地挨着挤着,一眼望不到边际,远远看着像一条翠绿的游龙,向左副使扑去。
风吹竹叶的簌簌声是这条竹龙的呼啸。
对修仙之人而言,普通的竹子是很脆弱的东西,但是太多了,前仆后继,多到足够将他从半空中往下压。
这不能对一个洞虚期的修士造成伤害,但却使他被迫落地,给另一个人创造了机会。
期间没有一句对话,两人之间的配合却极为默契。
于怀鹤的剑随即而来。
不愧为传说中天下第一的名剑,断红之坚锐,锋利,对灵力的契合程度,普通刀剑难以望其项背。
但同时断红也是一把极难掌控的武器,它太冷了,也太锋利了,灌注灵力后,很容易伤及自身。
于怀鹤不会,即使他是一刻钟前才拿到这把剑。
他有远超常人的天赋,他每日无数次地挥动剑,他懂得剑。
借着竹海的掩护,于怀鹤的剑将左副使逼退了上百步。
他满身竹叶,形容狼狈:“白家这个废物,连一个没有仙骨的容器都看管不住,让人逃了,还学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法术。”
一般人很难想象这其实是魔族的能力,归雪间的身上没有丝毫魔气。
随着一声怒吼,左副使周身的灵力全都附着于刀刃上,刀光剑影间,几乎一切都要被撕碎了。
于怀鹤以攻为守,并不防护,身上多了几道伤痕。
一道灵力将整片竹林拦腰斩断,归雪间身处竹林间,即将从半空中跌落,被游来的小鱼接住。刀光带来的余震被小鱼的尾巴挡了一下,青翠的身躯一震,长嘶一声,立刻将归雪间载着游向安全的地方,剩余的妖力无法再支撑庞大的身躯,它变回了那只小蛇。
毕竟是洞虚期的修士,他们之间的修为差别太大了。
归雪间立在残存的一小片竹海上,他挽起弓,整个身体几乎化作雀水的一部分,用尽全力,向左副使射出一箭。
殁箭极长,也极为凶狠。归雪间对魔器的掌控今非昔比。他将自己的体质告知于怀鹤,又在万里村得到魔族的诸多收藏后,两人乘坐山骢车,无聊时于怀鹤经常会让他凝聚魔器,两人不轻不重地对练起来。
不是为了赢,而是为了熟练地掌握使用魔器的技巧。
幸好那座车足够结实,否则恐怕半路就要散架了。
破空声传来。
那人低估了那支箭,也低估了毫无修为的归雪间。
他从半空跌落,被钉死在地面,半截身体鲜血淋漓,
这样也不能杀死他。
于怀鹤的剑挥向左副使的脖颈。
他张开嘴,一枚银针自他的口中飞出,速度快到了极致,连残影都转瞬即逝。
银针是向归雪间刺去的。
至少要做到一件事,或许他是这么想的。
归雪间的视力太差,只看到一道模糊的银弧,连银针的模样都没看清。
——直到于怀鹤用身体挡住那枚银针。
太快了,来不及了,于怀鹤已经无法收回剑,用断红截住银针,他选择偏过身体,用自己来挡。
左副使愣了一下,转而狂喜,似乎是在说于怀鹤也要死了。
于怀鹤不为所动,将他的头颅砍下。
那笑容停留在他的脸上,显得诡异至极。
银针刺入于怀鹤的肩膀,转而消失得无影无踪。
针上有毒。
归雪间猛地喘了一口气,心情难以言喻,他从青蛇身上爬了下来,朝于怀鹤跑去。
于怀鹤转过了身,接住了归雪间。
对于怀鹤而言,想要避开那枚银针很简单。
但无论是躲得开或躲不开的暗器,于怀鹤都会为身后的归雪间挡下。
他的选择很简单,不会因对方的强或弱而有所改变,也不会有任何迟疑。
于怀鹤对归雪间永远是保护。
就像现在,像过去的每一次。
于怀鹤的脸色苍白,收剑入鞘。
可能是才握过断红的缘故,他的体温很低,神情却镇定自若,好像中毒的人不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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