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胜自觉他找的男方, 地位比之女方高,所以只让男方相看女方,对女方却先不说, 等宴席散了之后再与魏雄罗玉娥提及此事。
在他看来, 魏雄此人唯唯诺诺,并无主见,罗玉娥虽然有些脾气, 但实则见识短浅, 平日都还颇听他的话,至于锦娘那里他压根没考虑, 他做这件事情又不要谢媒钱,纯粹是真心考虑。
锦娘和她娘都不知晓这些, 她们女人们都在后面小院吃饭, 桌上的饭菜的确很丰厚, 三叔母筷子就没停过,她娘斯文许多,因为家中现在不缺油水。
桌上有一道炸丸子, 外酥里嫩, 且不油乎,锦娘道:“这道炸丸子不错,还好也没有下糊,上回吃到一道丸子,上面全部勾芡的。”
荣娘笑道:“你喜欢吃就好, 喏, 这里还有一份甜的八宝饭,你再尝尝。”
说完作势还要替锦娘盛菜,锦娘连忙道:“还是我来, 我来就好。”
荣娘还在桌上夸起锦娘:“二叔母,我看锦娘现下皮肤白净好多啊,眼圈也没之前那么黑了。”
“那还不是。”虽然罗玉娥觉得女儿的确要瘦些才好,但天下母亲谁不愿意别人夸自己的女儿。
桌上大家都吃的挺开心的,只是酒席散了之后,冯胜夫妇喊魏雄罗玉娥进去说话时,锦娘才发觉有些蹊跷。
等罗玉娥夫妇出来,罗玉娥上了车就和锦娘说了此事。
锦娘气道:“什么东西也敢来主宰我的亲事?鳏夫也敢说亲与我,是不是你们让他替我说亲的?我可把话放在这里,若是谁敢强迫我,那大家就一拍两散,我好不了,我也不会让他好。他以为我报复不了他吗?”
她可不是好惹的,平日只是甚少来往,如今倒是想做她的主起来了。
罗玉娥见女儿仿佛宝剑出鞘,完全锋芒毕露,火力全开:“我也觉得不妥,你姐夫又说平日此人家中下人四五个,将来不必你辛劳——”
“那也不成,我见此人年纪比我大了一轮多了不说,相貌普通,还带着个孩子,我虽然不才,但今生今世不嫁鳏夫,不做妾侍。”锦娘冷哼一声。
罗玉娥安慰女儿:“我们并没有让你姐夫替你寻良人,他突然这般对我们说,实在是让我一时也没反应过来。”
锦娘则道:“日后他家我是不会再去了,他自个儿在自家作主我就不管了,还想越俎代庖管我?那男的有什么了不起,他又有什么了不起,假以时日,我也未必比他们男人差。”
此番锦娘发好大的火,罗玉娥也和荣娘说了:“锦娘气的已经是不成,与我说她并没有得罪姐夫,何苦让她嫁给这般人?还道与我家并没有提前说,就让人相看,她觉得冒犯的很。”
荣娘语塞:“二叔母,我们真的是为了锦娘好,人家苦大夫一年好几百贯呢,并非是作践她……”
“反正日后我女儿的婚事,就不必你们操心了。”罗玉娥也有点生气。
罗玉娥气呼呼的走了,荣娘扶着肚子坐下,又与冯胜道:“说亲还真是说出仇来了。二叔母以为自家女儿是九天玄女下凡吗?”
在她看来锦娘相貌一般,又不会做饭,性情孤拐,唯一能拿的出手的就是十六岁的年纪,但她们偏偏不抓住这个良机。
冯胜听闻,只挑眉冷笑:“我倒是要看看她日后嫁得何等如意郎君。”
女儿亲事不谐,罗玉娥她们生意也不好,正欲再寻铺面,汴京进了六月却开始下雨,起初只随意下些,后来倾盆大雨,索性文绣院直接放她们在家。
汴京城中内涝严重的很,锦娘她家米粮倒是不缺,这次发的口粮,她没拿去粮油店卖,而是放到家中。
只是,锦娘在锦绣阁的外快泡汤了。
本来她打算今年挣一百贯的,没想到中道崩殂了,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也好,既然如此,她正好反思一下自己在刺绣上的不足之处。文绣院中的确有大佬,有的擅长异色双面绣,有的甚至还擅长三面绣,就像顾绣头,就是从小师从名绣,人家家中是专门做酒楼和成衣生意的,尤其是在平江府、临安府有十二家大铺面,其父占股三成以上。
她们这群人选进去,是不怎么教手艺的,锦娘曾经还花钱请那位擅长双面绣的女工吃饭,但人家表面指点,实际却是什么都不教导。
至于顾绣头等人,自不必说,从小就开始学最复杂的绣技。
锦娘已经看清楚了,她要学人家的手艺,人家是不会教的。终其一生,恐怕也只能做个中等的绣娘了。
可是……
她站了起来,却又笑了,这顶尖的绣样也并非是每个人都能消受的起的。终究还是普通人居多,而她的衣裳也是卖给普通官宦人家大户人家居多,她做不了顶尖的绣娘,但是可以试着求一个中等偏上的绣娘啊。
就像中进士的五等人,一甲十名也只有十人,可天子要州牧百姓,靠的也不仅仅是这十人啊?
人得找准自己的定位,印金、描金之法,她已然是学会,但说实话这些还得自己买金箔来,价钱贵不说,买的人也未必多。
自己真的是着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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