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驶出去约莫二十里后, 锦娘正问蒋羡:“夏家所做的事情,你同韩中书说过么?”
“已然是说过了,这夏判官这样的人到大名府常常用身份欺压良善, 本府上官若是不能察查, 到时候也会落个识人不明,将来可是要受过的。”蒋羡道。
锦娘这才放心,她又道:“离开吴县的时候, 不知道为何, 我还干劲十足,但是离开大名府, 却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蒋羡莞尔,“要不《曹刿论战说一鼓作气, 再而衰, 三而竭。咱们起初去吴县时初次为官很新鲜, 到大名府就让你有些泄气了,此时在第三次咱们终于可以回京,不必再到外面漂泊 , 自然是好事。”
“郎君说的很是。”锦娘轻笑, 又扑进他的怀里。
他们夫妻前段时间都忙,身心俱疲,自然没太多机会亲热。如今在船上,无人打搅 ,蒋羡还要提前泡羊肠, 被锦娘拉住:“今日不必了。”
蒋羡一听, 颇有顾虑:“娘子,万一你有了身孕呢?”
“有了就有了啊。”锦娘笑道。
蒋羡不明白:“娘子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锦娘摇头:“将心比心罢了。”
她看到栾大娘子虽然在甄家守寡,却因为生了儿子, 将来也可以分一份产业,否则以栾家的德性,栾大娘子若是回了娘家,恐怕就会随意嫁人,卖一个好价钱。而对于锦娘而言,她熟悉本朝的继承法,若是独子有三长两短,将来过继也只能在本族里挑,不能自家想过继谁就过继谁。
日后她和蒋羡很有可能还受制于人。
当然,若是蒋羡在还好,若是蒋羡也不在了,那她这份家业恐怕就得充公了。
可说出来,就有咒丈夫的嫌疑,她也就没说了。这世道女子很难单独生存,她必须得多为自己考虑一些。
蒋羡也不问太多缘由,被窝里翻红浪,二人舒坦的很。
次日起床,锦娘都觉得身上有点疼,正好随意穿了一件家常衫子,躺在榻上看书,偶尔看累了就闭目养神。
筠姐儿中午却是专门过来陪她用饭的,锦娘看到女儿,精神头是好了很多,起身道:“是不是饿了?想到娘这里找吃的。”
“不是,容妈妈习秋伺候我用了膳过来的,我是想和娘一起看书。”筠姐儿俏皮道。
“好,那咱们娘俩一起去床上,榻太小了,你想看什么呢?”锦娘不会觉得孩子大了,亲昵父母不好,反而希望多了解孩子们,尤其是快到青春期的孩子,得留心她们的情绪。
母女二人都在看书,筠姐儿常常跟锦娘分享,锦娘也会把自己看到好玩儿的告诉她。原本准备进来内室的蒋羡停住了脚,他想是不是因为他的儿女们都非常亲近父母,所以娘子还想再生一个。
其实这样也好,他们若是买下大宅子,人都住不满,就太冷清了。
中午用完膳后,筠姐儿回房休息,还留下一盒她亲自做的香粉,锦娘则想起道左相逢的孙世琛和周四娘子的孩子。
孙大姑娘和孙二姑娘和筠姐儿见面,明明应该是同窗,筠姐儿还特地上前打招呼,她姐妹二人却不愿意多说。
不知道是为何?
周四娘子也在船上问着自家两个女儿:“方才蒋家小娘子特地过来和你们说话,你们怎么都不理人家,这样可不好。”
孙大姑娘不说话,她素来心思重,不怎么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她家妹妹孙二姑娘却道:“我们俩半路从女学回来,就怕她多问咱们为何没去了?”
女儿们这般说,周四娘子也有些愧疚。
有些事情对大人们来说,是一件小事,就比如她依旧让那先生教导她们姐弟三人。可是退学自卑,这些刻在女儿的心上,让她们抬不起头来。
“你们放心,等咱们去了上县,再请一位女先生教这些便是。”周四只能这般说了。
孙大姑娘却摇头:“沈娘子是吴兴第一才女,别人恐怕没她这般的才气。可是蒋筠去了东京,她还会遇到更好的先生。”
周四娘子不喜欢雌竞,她道:“咱们也不必和她比。”
“娘,我……”孙大姑娘说不出话来了。
周四娘子道:“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只要你潜心学问,将来肯定会好的。人要自重,方能成长。”
……
船行了五日,因风大停则靠岸停着,船老大去交税,顺便补给一番。锦娘怕孩子们害怕,都喊到她房里来,让姐弟俩下棋 ,她在一边观看,又时不时在跟阿盈说着家务 。
“从这里到东京是很快的,咱们先到了之后,把宅子找到,再送礼到各处。否则甜水巷地方太小 ,东西太紧凑,前面又有人在做生意,人来人往的到底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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