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清盯了会儿,轻轻问:“他是不是吃不了这些?”
少薇怎好当着她的面说陈宁霄这也不吃那也不吃?抿唇摇摇头:“没,他不是说了吗,飞机上吃过了。”
尚清“哦”了一下:“哎呀,早知道他要来,就买点好的。”
少薇忙道:“还要怎么好?这不是很好了吗!”
梁阅勾唇笑了下:“这好像是我们第二次吃火锅。”
他一说便都想起来了,出事前他们也吃过一次,那时外婆还在。都穷,能凑出什么好吃的?去菜场买被人挑剩下的粗菜,吃不起牛肉,切了点剁成块的鸡腿和最便宜的猪颈肉,肥羊卷挑冰柜里最便宜的一款,鬼知道用的是什么肉呢。
“对对,你这么一说,现在比过去好多了。”尚清展颜,“哎,外婆给的袁大头,你们还在吗?”
她问出来,少薇和梁阅都怔了一怔。尚清以为只有自己还宝贝似的收着,起身从桌前离开,也算是化解尴尬:“我一直锁在抽屉里呢,找到给你们看看。”
敞着门的次卧发出一阵翻找抽屉的窸窣声,一个丹麦曲奇饼干的铁盒子被揭开盖子。
尚清将锃锃发亮的袁大头放进掌心,端详一阵,握紧,起身。
“不晓得现在拿去卖能卖多少钱?我那还有一套老的人民币呢。”尚清拉开椅子坐下,摊平掌心:“哝。”
她笑容很快凝在了脸上,因为看到少薇摘下了每次出门都会挂在脖子上的卡包,梁阅则打开了自己的工牌封套。
原来她的念念不忘并非没有回响。
装在卡包卡槽里的,是一枚银色闪亮的袁大头。
从工牌封套里抽出来的,也是一枚银色闪亮的袁大头。
尚清笑出了声,但随即捂住唇:“不是,你们……”
眼眶瞬间微红,忍了会儿,才忍住那股冲天的酸涩,哭笑不得:“你们不嫌重啊。”
“外婆说了,这个招财的。”少薇煞有介事地说。
梁阅:“嗯。”
陈宁霄抽了小半支烟,散了散味道才敢进屋。
外面虽繁星当空,初夏的风凉爽,却不如屋里烟火气足。他回来时,三人正巧在碰银币,三枚银闪闪的银币像碰杯似的碰了碰,碰出清脆的响声,但很快被几人的笑声盖过去。
陈宁霄驻足看了少薇几秒。
她很快乐。他其实很早就发现,每当她和那两个人在一起时,就像鱼游回了大海,或者是找到了家的小孩,有股自在,有股松弛。只要有他们两个在场,她就自动地与他们结成阵营,这种自动里有股天经地义、不假思索。
其实他不可能跟她的朋友争宠,吃他们的醋。只不过……在她那份天经地义里面,哪怕添进去那么一秒的迟疑呢。只要一秒,为他。
陈宁霄没回桌边,而是去沙发上拉开背包,拿出了一个盒子。
到了桌边,三人都望他动作。
少薇:“我们刚刚在说上一次一起吃火锅还是外婆在的时候,她送我们每人一枚袁大头。你知道袁大头吗?”
陈宁霄望着她无奈笑笑:“我也上过历史课。”
“陈总准备什么礼物了?”尚清抿着筷子,比刚刚神采飞扬。
“这次去香港刚好路过。”陈宁霄将盒子推给少薇,“自己打开看看?”
这牌子,除了他这桌上没别人认识。
因为太高端,太小众,是全球数一数二的高级珠宝品牌,亚洲只在香港和东京设有专柜,也还没请过什么华人明星做代言,跟娱乐圈的关系仅限于奥斯卡红毯和metgala。
少
薇还是犹豫了一下:“等会儿再看?”
“我也想看。”尚清友好地起哄。
少薇便笑叹一声:“好,那就现在拆。”
盖子打开,她的脸径直被照亮。
这种照亮无道理可讲,穿过出租屋的发霉的墙纸和简陋的玻璃餐桌,穿过白障般的带有食物味道的香气,穿过头顶那盏坏了两颗灯珠的光谱死白的吸顶灯。
径直地、毫无折衷地、伤人地照亮了她。
她呆滞的脸,被这股天然钻石的闪耀照出了别样的华彩,宛如红毯女王。
桌上陷入沉寂,火锅煮了太久,该添水了,但没人添,于是汤底冒出凝重的气泡,如沼泽。
尚清低头面对着盘子里的残羹冷炙。
“喜欢吗?”陈宁霄注意着少薇的反应,不肯错过一丝一毫。
少薇从空白中被唤醒,啪的一声将盖子扣上,一瞬一秒也没迟疑。继而坐立难安地看向陈宁霄:“太贵重了,我不能收的。”
“你都没问价格,怎么就觉得太贵重了?”陈宁霄很淡定,唇角衔笑,目光温柔。
“这还用问吗?”少薇哭笑不得,“我都数不清上面有多少颗钻。”
“不贵。”陈宁霄轻描淡写地说哦,“那天在暗房里,大概比了下你手腕的尺寸,不知道准不准,你现在试试?”
少薇缓缓、但一字一钉:“我不试,你退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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