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有钱人的老婆都过得很好嘛。”梁馨对生活的想象很窄:“天天车接车送,喝喝下午茶啊,做做瑜伽,养养猫狗,买买东西旅旅游。”
“是吗?”少薇笑了笑,眉心蹙了蹙:“钱是一个边际效应明显的东西,到了一定量级后,钱带来的快乐和无忧都会停滞……”
天色已晚,苏式园林风格的庄园中,临水石砌的栈道两侧亮起小灯,豆圆,如萤火,只够照亮眼前一步路,人走其上,靠的是走一步看一步。
“陈太太,您这边请。”到了尽头,换了个领班来迎,鞠躬恭敬。
司徒静点点头,走进那间折了门扇的包厢中,一旁端柜上荷花吐露。
陈定舟坐在上首位,在他身边端坐的是一个大肚子女人,垂眉敛目,正执壶倒茶水。
司徒静愣了愣,微笑淡声:“现在世道这么不景气,肚子这么大了还出来端茶倒水,你老公没意见?”
一句话刻薄得陈定舟脸绿了,周景慧也心惊手抖。
这是她第一次面对面见司徒静。虽然私底下,她看过司徒静很多报道、往期主持的晚间新闻、大型晚会,也听过几期她淡出公众视线后做的深夜童话电台。
穿水青色旗袍的服务员脚步轻轻,为司徒静拉开椅子,又为她添筷、斟茶。司徒静手微微一抬,挡住了服务员的公道杯:“你来。”
周景慧看看陈定舟,陈定舟面无表情道:“去给夫人倒茶。”
周景慧扶着腰起了身——以她的月份不至于如此,司徒静雍容大方地一笑:“你叫什么,家里老公很不争气?要是上的是个要紧班也就算了,这样的商务局,真是可怜你肚子里的东——孩子。”
她修炼到家见过世面气场足盛,又是正牌,周景慧被陈定舟养了这么久,仍在她面前相形见绌,嘴巴上一句都还不了,手抖了一抖,茶水洒出来。
很烫,司徒静的手背都红了,她眯眼起身,抬手就是清脆的一巴掌,“滚下去。”
瓷壶从周景慧手里坠落,应声而碎,她捂脸,眼眶红得惹人怜。
陈定舟对她抬抬下巴,示意她走。周景慧跨过门槛,咬牙忍泪,心里狠狠一道声音:你撒吧,拿我撒气没关系,反正你撒了什么气,回头都是你老公加倍哄我。
陈定舟不动声色:“火气这么大,是更年期了?”
司徒静掸掸衣摆水珠:“不比你宝刀未老。”
“静静,一定要这样?”陈定舟看着她:“景慧很爱听我提你,每提必对你羡慕向往,说你是她的榜样,还说要学你,生两个。”
司徒静死死攥着茶杯,面色却淡然:“我们有言在先,宁霄才是你唯一的继承人,她爱生个足球队就生足球队,分点边角料也够她后半辈子了。”
陈定舟沉默了一下,先是问:“宁霄下个月生日,我想叫他回来吃顿饭,你觉得呢。”
凡是有利于巩固父子感情的事,司徒静都没二话。
“他这么久才回国,我听说朋友们也要给他准备聚会。”
这个“听说”,是周景慧说的,到底是一个学校的校友,多多少少有些共同的群。周景慧念书时也是名人,担一个系花的名头,又曾被传为陈宁霄的地下女友,后来同学们不知两人为何闹掰了,周景慧家境一般,念书成绩也中等,人也不是长袖善舞的类型,商院的千金少爷们不怎么拿她当回事。前阵子校友会,周景慧坐劳斯莱斯、拎爱马仕、戴宝格丽,众人称羡,好友列表一下子扩容。
“是么。”司徒静不动声色地等着他后文。
“宁霄主意强,从小我们就放养他,听说他交了个女朋友,这事你知不知道?”
司徒静捧着茶盏的手至唇边停住了,茶香袅袅,模糊了她低睫的眼神。
“他的这个女朋友,很配不上他。”陈定舟轻描淡写地下了定论。
他承认,时隔多年,他还记得当年出现在那座亭子里的少女,一袭白裙,神情懵懂恬淡,像一朵山茶花,有股陌生神秘的吸引力。身居高位,陈定舟眼前的少女如过江之鲫,能让他有印象的不多,他
记得她,一是她年纪小却已可窥美丽,二是那个夏天,带她来的男人被手段残忍地杀害,并逐渐成为瘆人的都市传说。
陈定舟工科出身,但人一近名利就近迷信,他笃定这个女人不祥,也不洁。
“也许是你误会了。”司徒静波澜不惊,“就算真谈了,也不过是小打小闹。”
“就怕这女的拿来小打小闹也不配。”陈定舟面孔含威,拥有着所有坐这位子的人该有的冷酷,双眼里无半点情绪,嘴角也绝不进行半点上扬,“你去看看是不是这么一回事,要是真的,你就随手打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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