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静说完这句话后,不再置一词,而是拉过椅子坐下,按下了召唤铃。
佣人推门而入,送上热茶,只觉得这屋子气氛奇怪,一股眼泪的气息。
司徒静揭开碗盖,垂目吹拂了拂茶汤。
“只不过,这些话,我却不信。”
她掌控了这场谈话的节奏,随心所欲地将少薇的心提起或放下,像充满技巧地摔打一颗肉丸。
“我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陈定舟会这么认为你呢?当年那场凶杀案,知情人不多吧。没头没尾的,他怎么会把你和那个被杀的男人联系在一起?”她抬起眼,若有所思:“你,什么时候见过陈定舟?”
少薇放弃了挣扎:“那一年暑假,我和被杀的宋识因,一起去过一场茶会,在市郊的盛怡园。”
“难怪。”司徒静解开了某些谜团:“后来,你和宁霄在一块儿,被他碰见。却没想到偏见早已经种下了。”
没人比她更了解陈定舟这个人身上的矛盾性。他对女人不错,却又十足的看不起女人,尤其看不上在风月场名利场上捞生活的女人,但如果是在他身边捞生活的女人,他却又发自内心的怜惜。说到底,他是个自大到让人发笑的男人,女人搭上他,便是发自内心的真爱,搭上别人,便是自甘堕落居心叵测。他是如此笃信发生在己身的风花雪月,只因他坚信自己魅力无穷,而己身之外的所有人都是庸俗草芥。
少薇没有多想,只是依照事实本身否认:“不,我没有和陈宁霄一起碰见过他。”
“哦?”
司徒静真的纳罕了,指腹随着思绪摩挲杯沿。
“你和宁霄,在一起多久了?”她问。
“一个月。”
“这就更奇怪了,这么说,陈定舟交代我这件事时,你们两个还没一块儿。”
司徒静不笨,虽比不过那些自小在高门望族里长大的人精们,但经年的周旋给予了她丰富的联系能力。既然是少薇能陪同出席的场合,说明能带女伴。六年前,陈定舟身边还是黎康康的地盘,但黎康康现在已经出局,绝无必要对陈宁霄私生活多舌。那么……答案就只剩一个了。那年,是谁在陈定舟身边初出茅庐,低眉顺眼?
嗑的一声,司徒静不动声色地将碗盖轻压回茶碗上,淡淡疑惑着问:“是谁,在捕风捉影?”
指尖随着她这耐人寻味的一问而抽了抽。
少薇的脑海中,不得不飘过一张脸。一张甜美的,带着一丝柔弱,曾对她施展过两次好意的脸。
当年在盛怡园陪在陈定舟身边的是她。
司徒静所说的时间往前一些,在医院撞见她和陈宁霄的,也是她。
周景慧。
但少薇没有说出口。
她不知道周景慧是抱着怎样的动机和心情和陈定舟说了这些,又或者她只是无心之语,只是恰好听者有心,无辜中起了些推波助澜的作用。
见她不答,司徒静轻蔑哼笑一声:“是那位周助理吧。”
少薇没否认。
司徒静静静看了她半晌:“你这孩子,倒是宽宏大量。”
“无所谓。”少薇勾了丝唇。
“是觉得,不论她掺不掺一脚,你和宁霄都不会有结果?”
“我和陈宁霄的结果,不由外界决定,是我和他的事。”
司徒静蓦然一震,早就枯槁的内心,随着她这样平静的一句话而泛出涟漪。
要让沼泽泛出涟漪,该是多么巨大的力量从地心涌出。司徒静现在舍不得这股感觉,品味着。
“不怕家里拆散?”司徒静眯了眼。
“只要他需要我,我就在后面跟牌。他要梭。哈,我一无所有,陪他梭。哈。”
司徒静简直是开玩笑般问:“要是我给你一千万,要你现在离开他?”
“阿姨,我过惯穷日子的。我这一辈子无牵无挂,身体没有感受过绫罗绸缎,舌头没有品味过山珍海味,眼睛没有沉迷过金碧辉煌,一千万的好,我不知道。”她抬起眼,“但我知道陈宁霄的好。”
本来只是开玩笑,看到她这一眼,司徒静却愕然,接着莫名震怒激愤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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