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
一辆浅绿色的出租车快速驶过,飞溅起的水花落下后,街对面的少年和猫都不见了,只剩下街灯仍像卡住的机器般一闪一闪。
松田阵平回过神,自嘲似的笑了下。
果然是梦啊。
自从上次在萩原家分别后,已经有近两年没有见过他了。无论是他还是萩的消息,甚至是萩妈妈的消息,都没有收到过回复。
倘若只是换了号码还好,但松田阵平很清楚知花裕树不是那样说不联系朋友就忽然一声不吭消失的类型。
就算真的是不想理会他和萩,他也不可能对萩的妈妈那么狠心。
一开始察觉到联系不上他时,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试着找了他一阵子,但这家伙往日便神出鬼没,唯一和他有联系的千代田医院也说他已经很久没出现过了,现在的事情都是代院长在处理。
两人实在是担心他的安危,准备将他的事情当作失踪案件上报时,收到了一封信。
没有地址邮戳和寄信人,但里面的字迹很眼熟,来自他们那位毕业后就消失无踪的同期——诸伏景光。
信的内容很简单,告诉了他们知花裕树没有事,只是近期都无法和外界联系,让他们不要担心,也不要插手,安全为上。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都没有相信知花裕树没事那句话,只是既然来信的是诸伏景光,他们至少知道公安在关注这件事,知花裕树不是孤立无援的。
那之后两人就放弃了继续寻找。
也是没有办法,身为爆处组的警察,他们能做到的事情太少了。稍有不注意,还可能会牵扯到无辜的人。
成年人,无论有多不情愿,都得故作成熟。
松田阵平捏着伞柄转身继续往家的方向走去,抬了两下脚,又顿住。颀长的黑色身影在淅淅沥沥的雨幕中投下一道阴影。
阴影的尽头停着一只小灰猫。
“喵”
嗯?这只猫不是……等等,难道那不是梦?
松田阵平猛地抬头,在雨幕里四处寻找。
“喵喵”小猫又叫了两声。
“你在叫我吗?”从没养过猫的松田阵平犹豫着问。
小灰猫往前走,走两步就回头看他一眼,松田阵平跟上去,被小灰猫带着在前面转了个弯。
这是条小巷,一户人家的屋檐凸出了一截,银发少年坐在屋檐下的台阶上,那把透明雨伞滚在一旁。
他浑身都湿透了,身上的病号服紧紧贴着身体,赤裸的两只脚沾了泥泞,身子微微发着抖。后背弓起了点弧度,两条手臂抱着膝盖,脸埋了进去。
松田阵平顿时想起了当时为了贴合知花裕树的爱好而强迫自己看的那些书里的形容。
——心脏像被绵密的针碾了过去。
身体的行动快过了大脑,松田阵平三两步走过去,迅速脱下外套包住了他,将人紧紧抱在怀里。
发着颤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心口贴上来的有力心跳声让松田阵平终于确认。
这不是梦。
……
透明雨伞是路过某个地铁站时好心大哥送的。
没错,溜出来的时候忘拿钱包了。
知花裕树看着街上来来回回的出租车,心里那叫一个馋。不过就算有钱,其实他也不能坐出租。
因为他的特征太明显了,绝对会被记下来,要不了两天就会被组织的情报人员找到。
知花裕树按照系统导航的路线,专门挑人烟稀少的路走。这场大雨虽然带来了刺骨的寒意,但也给他提供了很大的帮助。
雨天人少,视线还容易被雨伞遮挡,有效降低了他被人目击的概率。
就是真的好冷啊……
系统有点生气:[都说你现在还在脆皮期,还敢这么折腾自己,生病了就老实了。]
“阿……阿嚏!”知花裕树没忍住又打了个喷嚏。
那双一次性拖鞋早在半路就报废了,现在脚又凉又痛,难受归难受,也挺新奇,毕竟活着才能感觉到这么真实的痛感。
这话知花裕树当然没敢和逐渐骂骂咧咧的系统说。
忍不住逗猫的时候又因为操纵新身体不熟练把脚崴了。
系统马上在脑海里大哭大叫:[呜呜呜呜好痛好痛,小树你崴得厉不厉害,呜呜呜这该死的雨把我的树淋成什么样了!小树要不然我们借个电话,打给苏格兰让他来接你吧。]
崴脚的时候知花裕树自己没感觉很疼,但系统哭得太凄惨了,让他觉得自己不跟着哭两下好像很没良心。
于是知花裕树也把脑袋埋下去呜呜哭了几声。
系统哭得更大声了。
知花裕树:“……”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又死了。
系统的提议肯定是不行的。
借电话也会被人记住,都走到这里了,实在没有必要。歇一会儿,他再坚持一下就能到米花町了。
知花裕树打算等系统哭够了再跟着停下。雨声太大了,他没听到混在其中的脚步声,直到一阵温暖的气息兜头包裹住了他。
是柠檬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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