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不愧是名满天下的繁华之地,便是这宴会之上所表现的歌舞都有种说不出的华丽精巧,特别是此刻正表演的这支胡旋舞。
空旷而宽阔的大厅之内,数十名胡姬少女穿着华丽而轻薄的舞裙,长长的发辫上缀满了金片,发尾还有轻巧精致的金铃,长发甩动时,清脆又悦耳的铃声回荡在大厅里,穿过敞开的大门,便是连旁边的明月湖上都回荡着若有似无的铃声。
众人自然是沉浸在欣赏这曼妙动人的歌舞之中,只是也有心思活跃之人,这会儿虽然装作在欣赏歌舞的模样,但其实却是在偷瞄上首的永宁王殿下。
谢灵瑜此时手中捏着酒杯,赤红色液体在晶莹剔透的酒杯之中,鲜艳而醒目。
葡萄美酒夜光杯。
此刻她手中端着的正是赫赫有名的西域夜光杯,而杯中所盛液体,正是西域特产的葡萄酒,酒色如血,饮之甘甜,便是连不善饮酒之人,都能饮上几杯。
但是谢灵瑜心思却全然在没酒上,更没在眼前的歌舞之上。
虽然她看似专心在看歌舞,其实思绪早已不知神游。
只不过她想的便是如今这扬州局势,她之所以突然来到扬州,除了明面上的那个巡视今科江南乡试的理由,还有私底下告知扬州刺史的南诏国特使。
其实真正的理由乃是,她收到一封密信,扬州有人私铸兵器,意图谋反。
在她收到那封信的第一瞬间,她便猜测到了告密之人的身份。
毕竟即便她当真流放了他,但是萧晏行的一举一动,却依旧在谢灵瑜的眼底。
就连他何时升任扬州司法参军,她都一清二楚。
这封突然从扬州传来的告密信,却还是让她太过意外。
毕竟对于她和萧晏行而言,他们之间站在了对立面,他背负着父仇,心底恐怕不仅仅是为了给他阿耶还有三千卫平反。
他只怕是想要颠覆整个大周朝的统治。
这也是谢灵瑜最后彻底痛下决心的原因,不管她再喜欢这个人也好,她始终是大周朝的永宁王,是谢氏皇族之人。
但是这封告密信却让谢灵瑜有些意外,她信这封信上并非胡说。
三千卫在江南经营的势力极深,而且又极为隐秘,只怕他们得知这些消息,反而比朝廷更快。
只是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谢灵瑜却思前想后了许久。
按理她应该在收到这封信的第一时间,便向圣人秉明此事,再秘密前往江南彻查此事。
但问题便在于这封告密信。
谢灵瑜从未离开过长安,更是没有在江南做官的经历,因而这封告密信是谁写给她的,显然是不言而喻的。
只怕她前脚刚跟圣人说完此事,后脚圣人便猜出这封信是
萧晏行写来的。
毕竟跟她有关系且如今在扬州的,便只有萧晏行。
谋反乃是掉脑袋的大事,行事之人必然是秘之又秘。
这等大事绝不会轻易被人发现,但是萧晏行却能先于朝廷官员知晓,可见他手中必有自己的势力,是以谢灵瑜真正担心的,乃是万一圣人察觉萧晏行身份不简单。
三千卫对于圣人而言,是杀无赦的存在。
倘若萧晏行只是萧知节的儿子,圣人或许还会念及与萧知节从年少时的过往,对他并不会赶尽杀绝。
但萧晏行是三千卫的少主,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圣人必然不会放过三千卫任何一人,即便是萧知节的儿子。
所以在思来想去,谢灵瑜正犹豫之际,竟有人告密江南乡试作弊严重,当地官员包庇成风,纵容参加乡试学子作弊。
于是谢灵瑜当机立断,向圣人请命,前往江南督查今科乡试。
至于所谓南诏国特使一事,本来此事交给鸿胪寺来做便可,只是谢灵瑜为了掩人耳目,装作自己此番是带着秘密之事来江南,特地揽到自己身上的。
况且她本就遥领扬州大都督一职,虽说只是虚职,但是她此番来扬州却是名正言顺。
况且在她到了扬州之后,第一时间将这件事告诉魏安,也是为了迷惑对方。
但是魏安似乎全然信了,如今还积极筹办宴会以迎接谢灵瑜的到来。
“下官率扬州众官员再敬殿下一杯,”在歌舞结束之后,魏安率先站了起来,朗声说道。
随后扬州众多官员立马跟着起身,每个人手中都端着酒杯,朝着谢灵瑜所坐的上首遥遥举起酒杯。
谢灵瑜端坐在位置上,微微含笑道:“本王此番来扬州,受扬州如此款待,甚是开心。”
“殿下当真是折煞我等了,殿下本就是扬州大都督,扬州州府官员理应来拜见殿下才是,”魏安作为扬州刺史,可没把这件最为重要的事情忘记。
谢灵瑜身份众多,名扬天下的便是她永宁王的身份,如今更为朝堂之上官员熟知的乃是礼部尚书一职,但是她身上还遥领着扬州大都督,虽然这个身份不如前两个那般为天下人所知,但是扬州官员却是一清二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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