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之前囤的安睡裤用完了,路青槐翻出只有出差不方便时才会用的卫生棉条,规矩地换了一套保暖的睡衣。
再回到卧室时,谢妄檐已经整理好了一切。
路青槐发现他侧靠在她习惯休息的那一侧,以为他今晚打算换睡另一边,于是自然地往窗边走。
“床已经给你暖好了,怎么还要换位置?”
对上他关怀的黑眸,路青槐咬了下嘴唇,挪动回去,在他的照顾下,掖好了被子。放置在一旁的手机嗡声震动,路青槐握住他的一只手,落在小腹处,示意他可以先接电话。
“嗯,暂时用不上了,取消吧。”谢妄檐一边接听电话,一边温柔地给她舒缓着小腹处的酸胀感。
只是她在承受。他内心也承受着千万分的煎熬,既为她的食不下咽感到心疼,又为她这副焦灼的情绪感到害怕。
怕她的六神无主来源于那个叫做贺之逸的男人。
更怕这次见面,会让她后悔曾做下的决定。路青槐本想顺势答应谢妄檐的话,可就这么将人晾在那里也怪尴尬的,更何况素不相识的情况下,人家还好心帮她解了围。
“那就麻烦你了。”路青槐贴心地为子幕拉开副驾的车门,少年的碎发被风微微吹乱了些许,他抬脚的动作在她说话之际明显一滞。
路青槐调整好座椅,才抬眸去看谢妄檐的表情。
他的情绪看上去算不上太好,不过谢太子向来就是这副生人勿进的模样,路青槐只当他是不得不将爱车借给人用的不虞,而且还是双重bu。
她忽地扬声,隔着几大段路的距离,唤他:”忘了征询你的同意了,谢哥?“
谢妄檐修长的指尖轻扣在反向盘上,听见路青槐如梦初醒般的询问,鼻息间依稀还残留着她留下的浅淡馨香,只是刚才那作乱的人如今乐不思蜀,就连他不喜旁人碰他的东西这件事也抛之脑后,眉梢微不可谢地往下压了压。
阳光透过玻璃薄窗,影影绰绰地笼在他身上,让他的轮廓显得愈发分明。
也愈发淡漠。路青槐看着那个符号,嘴角轻勾,忍不住有些好奇屏幕后的谢妄檐此刻是什么表情。
像是在迷失许久的鹿灵终于望见了黎明的曙光,路青槐也琢磨出如何攻下谢妄檐心房的对策。
陈经理一行人也到了,青野的负责人将她们带去参观车库,顺便讨论以后的车辆规划,路青槐跟在人群的末尾,给谢妄檐发消息。
[这不是能收到消息吗?我还以为你看不到呢,好友申请通过下呗]
怕谢妄檐又晾着她,路青槐又发了一条:[不说话的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哈,太子的车真漂亮!做梦都想摸!]
她都这么热情了,谢妄檐却依旧只回了符号:[……]
连个字都懒得打。真够难搞的。
然而下一秒,微信提示音响起,路青槐打开顶部对话框。
谢妄檐的微信头像很简单,日照金山,皓白的雪峰被深橘色夕阳侵染,名字也很简单,一个v.的英文字母,再无其他信息。
系统提示:[你已经添加了v.,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路青槐戳了个猫猫探头的可爱表情包过去,顺手点开他的朋友圈。朋友圈的内容往往能暴露一个人的性格、爱好和别的特质,即便不能完整地展现这个人,也足够路青槐用来分析了。
可是谢妄檐的朋友圈却让路青槐失望了。
上一条动态发布的时间是在四年前,厚重的雪粒子铺面大地,柏油路地面撒了一层薄盐霜,画面的一角,是无意被镜头捕捉的深蓝色短靴,鞋底沾着泥。
四年前啊。
四年前的路青槐大概还穿着让她万分嫌弃的高中校服,在教室后排,同人聊着隔壁班那几个讨厌的人的八卦,对未来有着无限憧憬,却又想象不出具体模样。
而同样是处于四年前这一时间段的谢妄檐,这一年,成为了世界汽车拉力赛锦标赛最年轻的冠军。
他拍下这张照片时,脸上会是怎样意气风发的神态呢?
那张永远紧抿的薄唇,会不会向上勾起,笑得肆意又张扬?
路青槐将这张平平无奇的照片反复看了好几遍,天性幕强的她,心脏也跟着微怦,仿佛跨越时间的鸿沟,看到了四年前的他。
蝉联两年世界拉力赛的冠军后,接下来的两年里,谢妄檐再未步入过前三。
雪地是他的主场。
但没有人是全能的。
森林不是,泥泞不是,沙漠也不是。
路青槐退出他的朋友圈,想起人人都知道的一件事,谢妄檐再过一年就会退役。
回到两人的对话框时,谢妄檐已经发来了消息。
v.:[什么时候到的?]
路青槐:[二十来分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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