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安弥离开后没多久,厄里图成为了第二个出现在索兰德将军办公室里的访客——
很正常,暗中勾搭别人两个孙子被抓了现行,就算是泥捏的菩萨也会有脾气,刚何况索兰德将军年轻时也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和菩萨搭不上什么边。
他把厄里图叫进来之后也不说话,一个人在办公桌前沉默踱步,面色沉凝严肃,皮鞋落在地板上发出一声一声沉闷的轻响,换个心理承受力差的过来说不定现在已经被吓瘫在地了。
可惜厄里图依旧淡定站在原地,毕竟他是那种哪怕测谎仪摆在跟前都能面不改色撒谎还不被测出来的人,此刻任由索兰德将军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来回巡睃,不见丝毫慌张,就在他暗自思考这名长辈等会儿会不会忽然责问发难,而自己又该如何应对的时候,索兰德将军终于开口说话,低沉苍老的声音却不见怒气,反而只是私下闲谈般的情绪:
“厄里图,安弥和因莱虽然是亲兄弟,但他们之间的年纪差不了几岁,性格也截然不同,一眨眼他们现在也都到了该结婚的时候,伴侣人选却始终是个问题。”
厄里图心知刚才的情景一定让索兰德将军误会了什么,他微微一笑,故意装作没听懂对方言语中的深意:“是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听说阿列夫阁下似乎有退婚的意向,希望您不要为此太过担忧,我相信他一定会回心转意的。”
“厄里图,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索兰德将军闻言多少有些讶异,毕竟按照他最初的预想,厄里图如果真的对安弥有意思,听见自己这番话应该顺势吐露心意才对,怎么一副极力想撮合安弥和阿列夫的态度?
厄里图浅笑:“当然,我认为安弥少将和阿列夫阁下都十分优秀,再没有比他们两个更合适的人了。”
索兰德将军不动声色问道:“那你觉得家世更重要,还是等级更重要?”
厄里图却勾唇道:“将军,我认为都很重要,但如果有一天遇到真正值得的那个人,又或许都不重要了。”
“……”
索兰德将军没再说话了,他刚才原本想问一下厄里图是不是喜欢安弥,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总觉得厄里图这副姿态不太像,顿了顿,转而提起另外一件无关的事:
“厄里图,我记得你这个星期好像没有到家里来做客?”
厄里图闻言略一思索就猜到了对方想问什么,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轻轻颔首:“是的,将军。”
索兰德将军缓缓吐出一口气:“我知道军部这个星期戒严了,不过我还是很想听听你的看法,毕竟你现在的身份不同寻常,一直让你去给因莱做精神疏导,未免太过浪费你的时间,也太过大材小用。”
诚然,他很想撮合厄里图跟因莱,但这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尤其对方现在是军部炙手可热的新星,未必愿意娶一个在世人眼中的残废,刚才和安弥亲密的举动也侧面映证了这一点。
索兰德将军现在只想要一个答案,假如厄里图没有这方面的意思,他也就死心了。
敏锐如厄里图,又怎么会听不懂索兰德将军话语中的深意,他神色坦然地迎着对方的目光,语气认真:“将军,我并不觉得替因莱少将做疏导是在浪费时间,也并不觉得这是大材小用,等戒严解除后,我依旧会继续替他治疗,这件事不会因任何外力而改变。”
他虚情假意时尚且让人分不清真假,更何况这番话诚意十足,哪怕以索兰德将军老辣的目光也看不出丝毫撒谎的迹象,他控制不住叹了口气,却说出了一件令人十分错愕的消息:
“因莱住院了,如果可以的话,这周戒严解除后你去看看他吧,毕竟他身边能说得上话的朋友不多。”
厄里图闻言一怔,心中多少有些觉得意外:“住院了?为什么?”
他还记得自己上次给因莱做疏导的时候对方的身体状况已经有了很大改善,怎么会忽然住院?
索兰德将军不知是不是怕厄里图担心,并没有说的很详细:“因莱的身体有暗伤,精神力有起码40%的部分产生了异变,当年我费了很多心思才帮他压制下来,没想到会忽然复发,不过这两天经过治疗,情况已经好多了。”
索兰德将军原本早就想告诉厄里图,以免对方周末过来的时候扑空,但没想到刚好出了军部戒严的事,思来想去就没有开口,再则……
因莱似乎并不想让厄里图知道他住院的事。
入夜之后,四处沉寂。
医院这种地方总是充斥着药水和死亡的气息,难免比别的地方更冷清一些,特护病房外的长廊一片寂静,只有惨淡的白炽灯将地面瓷砖照得发亮。
因莱今天又接受了一次精神抑制治疗。
他闭目躺在病床上,四肢都被黑色的电子镣铐锁住,脸上毫无血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因为治疗过程太过痛苦,他难免陷入狂化挣扎,清瘦的手腕已经被磨得鲜血淋漓,医生简单用纱布处理了一下,但血色还是从底下一点点沁出,看起来触目惊心。
脚腕没有磨伤。
因为那双腿已经没什么知觉了。
因莱自从那年从污染区的死亡沼泽中爬出来后,脑海中的精神力就有一部分产生了异变,并且正以一种缓慢的速度开始吞噬感染剩下的正常能量,他起初还能压制住,但后面就越来越困难,直到几天前的夜晚忽然凶猛反噬,被紧急抢救送进了医院。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www.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