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翎活用分魂化身,当真做到了一整天都跟沈辞秋寸步不离,只是化身回来时,他还是有点儿累。
神识还在倦怠期就这么放着分魂化身往外跑,确实是稍微勉强了点。
但没关系,为了阿辞,值。
在跟暝崖的议事结束前,暝崖问了该怎么称呼他俩,谢翎对起假名的事信手拈来:“我叫云羽,他叫云雪。”
听起来简直像兄弟,但暝崖觉得这两人相处可不是兄弟。
沈辞秋:“届时我们就以云归宗普通弟子身份与暝少主赴宴。”
暝崖懂了,这位云雪是不想暴露自己宗主的身份,也是,像云归宗这样的大宗,宗主修为居然只是个元婴,实在令人匪夷所思,暝崖猜,可能是少主接了长辈的班,成了年轻宗主。
但也得有绝对忠诚的支持者保驾护航才行,举个简单例子,一宗之主突然没了,留一个修为很普通的子嗣,且子嗣手上无可用之人,那么其余人要做的绝不是拥立这位少主上位,而是自己去抢宗主的位置。
这位年轻的宗主一路走来恐怕不容易,暝崖感慨。
确实不容易,但跟他想得完全不同,若是知道这样的大宗是两个少年人一步步垒起来的,不止是暝崖,恐怕不知多少人得惊掉下巴。
不过世上天才虽多,可只有一个沈辞秋,也只有一个谢翎。
孔清:“我——”
暝崖很懂:“放心,我就叫你阿清,不会暴露你全名。”
孔清欲言又止,再度闭嘴。
所以这才是他们正事的末尾,而此刻沈辞秋和谢翎已经回了院子,谢翎手指一点,谢魇送给他们的那段梦帛徐徐展开。
灰色的帛轻飘飘扬起,像画卷般滚动到空中,在尾端化作了雾,雾气如烟,弥漫着铺开了一场融进现实中的画卷。
本来待在屋子里的沈辞秋和谢翎眨眼就置身在院中,就是沈辞秋的院子,蒙着一层五光十色的淡淡烟霞,如梦似幻。
沈辞秋和谢翎站在其中,看见院中坐着另一个“沈辞秋”,他身边有一只活泼的小凤凰在飞舞,扇动着翅膀,而后落地成了谢翎的模样。
这是谢魇先前想用来安慰沈辞秋的礼物,沈辞秋天天守着熟睡的小凤凰,让他看得难过,不过既然皇兄醒了,这份礼物的意义自然也就变啦!两人一起看更欢喜嘛。
不仅如此,这段梦里伴随着漂亮的飞花和光晕,院门口开了,是孔清和卞云拎着酒的身影,两人身后还跟着谢魇和叶卿两个小萝卜头。
院子很大,院子也很小,几个人的声音就填满了院落,这段梦里所有人都在笑,包括“沈辞秋”。
小谢魇没见过沈辞秋笑起来的模样,这是他的想象,想象里的沈辞秋笑容清浅,是雪落,是花开,全都融在那双漂亮的眼里了。
真正的谢翎站在沈辞秋旁边,一瞬不瞬盯着,觉得阿辞如果真笑起来,大约也是这副样子。
面若秋月,顾盼清辉。
谢翎的目光跟这段梦十分相配,和众人一起漾在春光里,但沈辞秋看着梦里自己微笑的模样,却只觉得陌生与奇怪。
他会这样笑吗,他真的……能这样笑吗?
但谢翎似乎很喜欢。
沈辞秋余光不动声色扫过了谢翎的神情,他看出了这一点。
沈辞秋抿了抿唇,试着想牵动一下唇角,明明只是一个非常简单的动作,可他的唇线僵硬着,仿佛像腐朽的树根,扎在泥土里早就僵死了,一动不能动。
他试了几次,却越不过去那层压在朽木上的土,紧绷的唇角拉平,他放弃了。
织梦幻境散去,谢翎叹道:“是个好礼物。”
沈辞秋点头。
这段梦不长,但很用心,为了宁和的氛围和漂亮的场景,谢魇可是细心织就,梦散成灰色蝴蝶,绕着他俩飞了两圈,谢翎用折扇托过一只蝴蝶,放到沈辞秋墨发间。
那蝴蝶的翅膀已经近乎透明,快消失了,却反而为沈辞秋添了两分朦胧瑰丽的美,谢翎勾着唇角:“阿辞,你什么时候想笑了,一定得告诉我……不,不对,你笑的时候,我一定会在的。”
他总有一天会让阿辞能完全化开积年寒霜,遥自春风一展颜。
谢翎:“我才舍不得错过。”
刚刚失败的沈辞秋没有出声,梦里飞出的蝴蝶在他发间消散,梦过了无痕。
今夜谢翎倒没有再缠着沈辞秋同榻睡觉,床榻侧方有一方软榻,沈辞秋今晚要修炼,就在软榻上打坐,让他一个元婴连着睡觉,实在也是有点困难。
谢翎与他同在一个屋子,而且阖眼后,沈辞秋还能察觉谢翎一直在看他,这样安心的环境,让沈辞秋成功入定。
谢翎直到沈辞秋入定后才去床榻上躺好,他把梦珠放到枕头下,闭眼开睡,等谢魇送梦。
谢翎的神识需要休息,因此他入眠很快,没一会儿,梦境就在他眼前展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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