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长恭听着神猿自相矛盾的话很是无奈,但是迫于自己打不过祂,也只能乖乖受着。
他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看着他慢慢的说着关于所谓的生命的意义。
“你常在人间行走,想必也见过人间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好比人、好比纸鸢,它们的生命之短,在于人对它们的态度和定义。人做好之后,就被吃掉,这是它的命,纸鸢断了线、或是破损之后被人遗弃这也是它的命。一枚铜钱,一珠吊坠,它们的生命也在于人的定义。”
“而这其中,最让人魂牵梦萦的便是瓷窑。一把土,一吊水,一灶火就可以做出不一样的东西。”
“我也曾在人间待过,亲眼看见这些被一把火烧制而成的样子。”
“而在烧制的过程,需要把控火候,把控出窑的时机,稍早、或是稍晚一件费尽心力的瓷窑便成了败品。它们被遗弃、被呕心沥血制作它的匠人亲手摔碎,最后被人遗忘。那破碎的声音让人心疼不已,难过万分。”
“制成的瓷窑他们会被贩卖,去到不同人的手中。瓷窑做成的碗被用来盛装食物的器具,长瓶则是用来插,或是被有心之人收藏。在不同的眼中,它们有着不同的价值,有着不同的含义,而这也就是瓷窑制成之后,它们的生命的意义。”
“瓷窑,陶窑又或是其他的窑器,它们在被制成的那一刻,也就是它们生命诞生之时,而它们生命的意义就像我刚才所说的那样,在不同人手中,它们则有着不同含义。流传千年得到窑器被后人观赏收藏、刚出窑的器物则在于匠人如何将它定义。”
“而人的生命的意义也是如此。”
“你从出生的那一刻,就是你的生命的开始。没人知道自己来到这个世上究竟是为了什么,所以生命的意义就在于成长,在于经历,在于你的思想开始生长,最后经过几十年或是百年之后,你回首往事,你可以淡然一笑说‘原来人生也不过如此。’也可以是沉默寡言说:‘原来人生竟是这般,罢了罢了,就这样吧’时的感慨。”
肖长恭听得皱眉而坐。他活了这么些年从未想过这些,每日里只是沉醉于山下时的游玩,或是在山上时的无拘无束。他,从未想过这些,直到今日神猿抓他来来此。
于是,他问道:“你既然都已经看的如此明白了,可为什么还是要纠结于对错之中?”
“你也说了,各有各的想法,一件瓷窑在不同人手里也有着不同的含义,你又何必执着于对错?”
这一次,肖长恭听明白了,可反倒让他不明白的是神猿的纠结。
神猿听他如此说道,心中如同天崩地裂般发出巨大且只有祂能听见的心声。
他在心里不断的问着自己:“是啊,为什么呢?”
“我明明什么都明白了,可为什么总是抓着对错不放?千人千面,我所想所悟,就算是仙人也未必能够解答。”
祂错愕的盯着肖长恭,片刻沉默之后,祂在洞府之中忽然大笑不止:“你这小狐狸,我就知道今日找你来准没错。”
神猿狂笑不止,粗犷的笑声震得肖长恭耳朵生疼。只见他连忙捂着耳朵,脸上露出一张难受而又狰狞的表情。
他对着神猿大喊道:“老家伙,你这是怎么了。笑什么啊?”
肖长恭的声音被祂狂而震天的笑声给冲散,“没想到,老夫千年心结竟然止步在了自己心中。既然已是明了之事,又何必再纠结如此!”
笑声终于停下了,肖长恭也被神猿的声音震的五脏六腑七横八竖。只见他迷糊着双眼,瞧见神猿忽然向他伸出巨手,一把将其抓在手中,“小狐狸,老夫大限将至,时日无多了。今日你解开了我的心结,我送你一场机缘。”
“什么大限将至?你在说什么啊?”
肖长恭模糊间听到神猿的声音,连忙问道,只是现在的他思绪已被方才的笑声震的不知道飞哪去了,他最后只听见神猿说:“我修道六千余年,有三绝学,今日全都传授与你,至于你能学到多少,便要看你的造化了。我修道至今,除却心结之外,还有一心愿,那便是一睹真仙之面容,瞧瞧他们是否与我们不同”
明月之下,繁星所包围的石穴洞府内,笑声依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最后被神猿的笑声震晕的肖长恭从石台上醒来,只是不见了神猿的影子。
他惊慌的爬起身子,紧张地环顾四周,他对着洞府内大喊着:“老家伙,你去哪儿了?”
没有回音,没有回应,他忽然想起,在他昏迷前,依稀听见了祂说自己大限将至.想到这,他心中更是慌乱,“该不会”
他不敢再往下多想,在他的心里神猿可是与天地同寿的存在,怎么可能会有大限?
按理说,神猿本该如此。可是,天地之间因果交织,也终有解开的一日。神猿也曾听过一句话:朝闻道,夕死可矣。
祂之所感觉自己大限将至,或许就是因为心中的因果即将解开,只不过还差烧窑时的那把火,而他抉择再三,最后选择了肖长恭。
而肖长恭也是不负祂心中的期盼,虽说肖长恭是缺了些什么,可是正是因为如此肖长恭才能助祂“即刻登仙。”
肖长恭呼喊着,同时也察觉到了身体之中的一些变化,祂似乎真的传授了自己几样东西。
“祂,真的走了吗?”
肖长恭感受着身体里的变化,同时施展法术试图一探究竟。
果不其然,祂真的走了。
肖长恭的法术内寻,在与神猿所留的三道机缘相碰撞,一道画面在他心中浮现。
那是一只小猴子,它奔走在山林之中,隐没于茂盛的枝叶之中,难觅其踪迹。忽的,一阵狂风吹过,大地之上传来一阵巨响,只见一只身高数十丈,通体泛红的神猿出现在山林之中。
他朝着山林中的一处断崖一跃而上,最后转身朝着天边的某处方向看去,嘶哑吼啼。
最后,祂将视线转向了画面的中心。
那里站着一个人,而那人赫然就是肖长恭。
当祂看清楚之后,狂笑着跳下断崖,朝着肖长恭狂奔而来。
而他也被心中所见的画面所震撼,顿时睁开了双眼。
他呼吸急促,神色紧张,却又难过的站在神猿之前所在的地方,朝着自己曾坐的地方看去。
“朝闻道夕死可矣,夜无月繁星亦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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