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百余力士尽皆入土,已是日落西山近黄昏了。
风雪埋忠骨,无人书碑文。来年清明日,何人来上坟。
“有酒否?”少年浅笑一声,背对众人,问道。
王青拍去了甲上的雪土,在姬夏身侧坐下,自怀里掏出两个玉壶。
“岐山的酒醴。”他浅笑着道了一句。
长公主出嫁之日,他与陈启二人在十里红妆中藏了六千坛大夏风月酒,却未能在岐山上撑过三五年。
毕竟,五百个嗜酒的大汉,就算每日只喝上三五碗,也须废上好几坛。
后来,酒尽之时,长公主又遣人送来一笔不菲的买酒钱。
起初,王青还会隔上三五年就策马走一遭大夏皇城,买些风月酒。
只是,百余年前,家中的老母亲走了,偌大的皇城,再无一人值得他策马千里。
自那之后,他便改喝上了岐山的酒醴。
姬夏接过玉壶,略一失神,而后将半壶倒于雪上,半壶灌下肚皮。
酒醴入口微甜,令他忆起了往昔之事,不由分外地想念娘亲。
“此去庸城,我定然不会死于劫下。”
否则,又如何对得住娘亲?
“公子,想去庸城?”
姬夏起身,拍了拍王青的肩膀,言道:“何止庸城,七十二城,五山四海,本公子都要去走上一遭。”
彼时,瞎目青年走到姬夏身侧,将装了一百零六柄断斧的储物戒指递给少年。
“还需扒甲收枪么?”陌上桑打趣道。
姬夏接过戒指,撇撇嘴,自山岳之上俯瞰东边。
此时,百余听泉客和五百玄甲骑已是悄然而至,肃然立于雪地之上。
六百人皆披碧蓝甲胄,似是同一支军伍。
“即日起,这六百人便唤作听泉骑吧。”
王青、陈启等人听闻此言,面面相觑,倒也没有出言反驳。
“阿桑,此去庸城,途径一十二城,你可知这第一城是谁家的疆土?”
瞎目青年淡淡道:“不知。”
姬夏故作哀叹,笑骂道:“你这护道人,也忒不上心了。”
陌上桑冷笑一声,竟是丢下了少年,背着长弓不听天,一步三五尺,向着一众听泉客走去。
“离大渔村最近的城池,乃是长平城。”红袖策马来到姬夏身后,规劝道,“长平城是东境边陲之地,周遭关隘数十道,驻有甲士共计二十余万,吾等还是绕开为好。”
中州四方边陲之地,皆有重兵把守。
千年之前,骨族借道四灵山,侵入中州,引得接风城的那位提剑南下。
自此之后,南军扩至三十万,将战线南迁三百里,于山野之上,据险要地势而立阳关。
至于另外三境的边军,则一直是占城而守。
接风城的那位为了平衡世道,在三大皇朝与姬家这四大势力中各择一人,赐下帅令。
而东军帅者,便是大商太师子闻。
八百南越骑尽折于东海,姬夏与大商可以说是仇怨不浅。
不过,商皇子辛遣来子泸阻路,多半也是存了借刀杀人的心思。
可惜的是,子泸知得天命,参悟异象,将入天门。
而他姬夏也安然走出了悬瀑。
何其可笑也。
“为何要绕开?”姬夏讥嘲道,“而今我活着走出了此地,便是身入长平城,将头颅悬在子闻的刀刃上,他也不敢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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