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未回家,院中依旧整洁如新,连院墙上的些许草叶都被清理。
赵闲放下调理身体的药材后,前后院找了一圈,小寒并不在院中。
“这妮子。”
赵闲轻声嘟囔,倒也不担心小寒的安危,在灿阳池养伤之时,已经黑羽卫代为照看,在这东华城内出不了纰漏。
闲来无事,赵闲端着小板凳到屋檐下,接了盆水开始磨刀。
纯铁精制成的长刀,不知寻常磨刀石有没有用,不过磨了刀,心理上总会感觉锋利些。
忙活小半个时辰,乌起码黑的长刀,刀刃雪亮,看起来确实漂亮了些。
满眼点头,赵闲又把目光转向了放在一边的宝剑逍遥游。
可惜,还未伸手取剑,长剑便呛啷出鞘,如同嫌弃般的悬浮而起,飞离丈余远。
赵闲并非第一次见,心中无半点惊奇。
抬手勾了勾,尝试用御剑诀控制长剑,逍遥游没有反应,如同以往。
赵闲只得作罢,开口道:“剑兄,你既然通灵性,可会说话?”
根据老书生的仙人谱所写,极品仙剑的剑灵,可化身人形显世,赵闲在这大玥连法宝都没瞧过几眼,心中自然好奇。
长剑浮空悬停,没有丝毫回应。
赵闲也不知这把剑能不能听懂人话,无趣的重新坐下,自语道:
“也对,如果剑和人一样能言语思考,就不能称为剑,应该称之为..嗯..剑人?”
念及此处,赵闲又想起上次南宫天洛的故事,突然有了茅塞顿开的感觉。
世间魍魉魑魅、精怪妖物一旦化为人形,说人之言语按人的方式思考,也有人的七情六欲,那便已经是人了,不论其本体是什么。
世间生灵修成了人,就要受到伦理规矩的限制,也应当得到人该有的对待。
杀妖是天经地义,杀人却需要理由,需要证据证明其罪有应当,否则就是滥杀无辜。
不能因为其异类所化便杀的理所当然,也不能因为其妖族本性使然便法外开恩。
做人,便有做人的规矩。
赵闲坐在屋檐下,暗自琢磨着这些不着边际的道理,虽然不知对错,至少日后遇上这些事情可以问心无愧。
残阳西斜,余暇漫天。
黄昏清冷的微风吹过,隔壁人家的桂树枝叶沙沙轻响。
院门推开,小寒哼着家乡小调推开了院门。
看到屋檐下沉思的自己少爷,小姑娘满脸惊喜。
三步并作两步,小寒直接过来抱住了赵闲的胳膊,委屈巴巴的道:“少爷可算回来了,出去这么久,小寒好担心的,还以为少爷不要我了。”
赵闲略一回想,两人自小一起长大,还真没分开超过半个月的时间。
他无奈苦笑,将手抽了出来,打趣道:“方才见你挺高兴的,那有担心的模样。”
小寒嘻嘻一笑:“少爷本事大,出门在外肯定不会吃亏,所以小寒又担心又不担心,方才是不担心的时候嘛。”
言语间,赵闲将刀剑收了起来,小寒端着水盆倒在院里,颇为唏嘘的说道:
“巷口的那个老伯,看起来严厉不近人情,其实人挺好的。听他家煮饭的婶婶说,陈老伯为官清廉刚正,以前得罪了不少人,也不讨皇帝老爷喜欢,好可怜的。”
赵闲微微皱眉,疑惑开口:“你怎么知道这些?”
小寒腼腆的笑了笑,回答道:“少爷出了门,小寒没事做,前几天买菜回来的时候,看到陈老伯一个人在下棋,便陪他聊了会,然后就认识了。”
赵闲恍然大悟,倒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同为邻里,认识一下也好。
不过想起老琴师,赵闲还是嘱咐了一句:“京城不比祁安县,龙蛇混杂难免有为非作歹之徒,陌生人还是不要接触的好。”
小寒认真点了点脑袋,或许怕自己少爷担心,又说道:“陈老伯不是坏人,而且官很大的,看到少爷在黑羽卫做事,还夸你说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可有学问了。”
赵闲对这番夸赞倒是颇为受用,微笑道:“这位陈老伯很有眼力,一眼便瞧出少爷我是名侠客。可惜我无心仕途,不然定要登门结交一番。”
收拾好刀剑,赵闲穿上了黑羽卫的飞鹰服。
小寒见状,疑惑道:“少爷这么晚了还要出门?”
赵闲点了点头:“有些事情没处理,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成了黑羽中的精锐,明日便要去离阳宫,手头上的事情总要了结。
上次在百刀庄追查到的白敬亭,没有去仔细调查过,虽然只是个普通人没有值得怀疑的地方,秉着职责还是要去看一下。已经和毕春等人约好,黄昏时分在北门外碰头。
白敬亭混号三柳真人,住在北郊的三柳观,听说原本叫三清真人,只因名字起的太响亮,被大玥某位道门修士痛打了一顿后,才改为三柳。
江湖中人盛传此人道法通天可移山填海,其实就是个会偏门戏法的江湖骗子,黑羽卫自然看得清虚实。
此行只是例行公事,过去将白敬亭抓出来恐吓一顿,做个记录结了百刀庄一案。
不过暗自黑羽卫的行事规矩,出门办案都得成队出动,以免发生意外。
暮色将近,赵闲骑乘着大黑马来到了北门。
毕春与两名同伴在此等候多时。
一见面,胡兰芝就喜气洋洋的夸赞:“俊哥儿好身手,能与咱们殿下过招的,在黑羽卫中可没几个。”
赵闲骑在马上满脸郁闷:“胡姐姐你别玩笑,我拼着躺半个月出了三刀,公主殿下不仅一步都没退,连手都没还,这也叫过招的话,那我确实挺厉害的。”
身材微胖的杜庭,闻言却是连连摇头,闷声闷气的道:“你就别谦虚了,要是我站殿下面前,连眼都不敢抬,更别提动手了。不光我,尉迟大人也一样,我以前见过的。人和人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为首的毕春满脸得意,开口道:“那可不,也不看看是谁带出来的爷们,公主殿下再厉害也是女...”
或许觉得这话犯了忌讳,毕春的话语戛然而止。
胡玉芝满脸讥笑,嘲讽道:“成了天字头的人,都忘了自己斤两,杜庭不也是你带出来的,咱就不像个爷们。”
毕春宝贝似的摸了摸腰间的虎头令牌,脸不红心不跳:“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杜庭这憨货,脑子里装的全是女人,带不出名堂。”
杜庭丝毫不恼怒,反而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君子发乎情,止乎礼,我虽然想着女人,可做事光明磊落从未拈花惹草。”
毕春‘呸’了一口,笑骂道:“肚子里没点墨水还拽文,什么光明磊落,你那是不敢。你要是有胆子,京城的小媳妇俏寡妇,还不得被折腾的鸡飞狗跳。”
赵闲摇头苦笑,或许也只有出生入死的同伴,才能这么开得起玩笑。
他抬鞭纵马前行,开口道:“出发吧!”
几人开始往三柳观的方向疾驰。
路上,杜庭凑了过来,贼兮兮的开口道:“闲哥,茗楼与凌公子沈大少争风的人,是你吧?”
赵闲微微一愣,疑惑道:“有这回事?”
他自然不知,青楼雏馆是流言八卦传播最盛的地方,沈家的大少爷和凌相的独子皆是京城顶尖的权贵子弟,也就比世子皇子之内的皇亲国戚差些。
茗楼里的客人多少都有些身份,交际颇广,这种风月趣事口口相传之下,如今演变出了各自版本。比如某背景高深的公子,为薄美人一笑在茗楼与沈家大少斗富,豪振黄金万年,当着凌相之子的面,成了京城花魁的入幕之宾,凌相之子满脸悲愤却无可奈何,最终只能含恨而去。
传来传去的,倒好有些不知情的富家小姐夫人,痛骂赵闲夺人所爱实在可耻。
杜庭嘿嘿一笑,开口道:“我那天晚上从茗楼那边路过,离着老远瞧了一眼,当时有事,就没进去打招呼。后来事情传开了才知道。”
毕春闻言冷笑一声,打岔道:“你每天晚上都从茗楼路过,这点破事我还不知道,不敢进去就直说,自家人遮遮掩掩什么。”
胡兰芝对这句话倒是深有同感,转头望向赵闲道:“这是我也听说了,看不出来,俊哥儿倒是挺风流。”
赵闲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解释,这种事情越解释越说不清楚,再说只是些风月场上的流言,算不得什么。
想起柳飞月说过的话,赵闲纵马挥鞭,意气风发的开口:“若不风流无双,曾对得起年少轻狂。”
长刀烈马,锦衣黑发,年仅十九岁的青年,在黄昏余暇的印衬下纵马疾奔,随性而潇洒。
胡兰芝哎呦一声,拍着娇笑道:“俊哥儿现在的模样,让寻常女子看见还不得魂牵梦绕,我以后可得防着些。”
毕春颇为不屑,讥讽道:“回家照照镜子去,一大把年纪,不怕人膈应。”
接下来便是你来我往的一阵痛骂,几人便在这氛围中,抵达了城郊十余里外的三柳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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