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倒是让前面驾车的中年人受了无妄之灾,有些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
赵闲灿烂一笑:“圣人说过食色性也,若男人都成了清心寡欲的和尚,沈姑娘以后找不到如意郎君,还得着急不是。”
“呸!不用你操心。”马车内传来恼火的声音,又带有几分郁闷。
沈雨早已到了待嫁之龄,可惜沈家的地位摆在那里,加上自小恶名远扬,敢娶的人配不上,配得上的人不敢娶,到现在也没人上门提过亲,沈雨虽然还没有嫁人相夫教子的觉悟,可面子上实在挂不住。
两人你来我往的斗了一路,马车行至东城的一条偏僻街巷。
此处对外是一座赏景的院子,名为魁合园,从外面看起来并不大,夜色中来往的人也不多,只有大门处两个门房打扮的人在乘凉。
沈雨轻车熟路的进入魁合园,踏入大门的一瞬间,景色骤然变幻,已经站在了一座四角牌坊下。
牌坊上书魁合坊三字,里面灯火璀璨高楼林立。
宽大数丈的长街上,有头生单角都蛮牛托运这货物行走,服装各异的修士或御法宝,或称异兽在楼宇间穿行。
坊市最中心处,是一栋高大九层的楼阁,一枝独秀流光璀璨,每层都有门供修士进出,最底层足有百丈方圆,可见其规模之大。
赵闲遥遥看到这栋高楼,十分惊艳,虽然比起从天而降的沉瑰楼差了些仙气,但大玥之内能已经没有能与其相较的建筑,规格甚至超越了皇城宫殿,若非对修行中人多有优待,怕是要治僭越之罪。
沈雨颇为自豪,像只骄傲的小喜鹊似的,仰着头笑眯眯的道:“大玥的工匠可没本事建造此楼,这是我沈家的祖辈在天梭城请墨家高人指点,回来后用来三十年才修建而成,即便是周边数十国,也是独此一座别无二家。”
“巧夺天工,不负万宝楼盛名。”赵闲夸赞了一句,对于沈雨这番话还是信的。
前往万宝楼的途中,也形形色色看到不少商家,如百草谷、玉织楼在此处的分店,还有大玥之外的一些势力,如大陈王朝以出产扫霞衣闻名方圆数国的彩霞门。
行走间,可见口含小卷轴的鸟儿在坊市间穿行飞舞,有一只鸟儿似乎是万宝楼,围绕着沈雨盘旋,叽叽喳喳的竟然口吐人言,叫着“小姐!小姐!”,如同鹦鹉学舌,不过显然比鹦鹉通灵性。
沈雨伸出葱白手指让鸟儿停在上面,颇为宠爱的摸了摸它的头,开口道:“幽安鸟,低境修士常用的传讯工具,听得懂人言,也会说一些,很聪明的。”
果不其然,听到沈雨的夸奖,停在手指上的小鸟连连点头,模样憨态可掬。
赵闲对着小鸟露出个看起来温和的笑容,可惜这幽安鸟认主,根本不搭理他,倒是引得沈雨娇笑不已。
说说笑笑,走过彩霞门的铺子时,赵闲忽然看到一个熟人,天灵峰的余季恒,五长老秦玉怀的嫡传弟子。
余季恒没有穿天灵宗的衣服,只着了一身白袍,看起来风度翩翩,身边是一个手持折扇的公子哥,三十岁左右,面容随和。
赵闲与其不熟,加上余季恒正在与友人说话,本想就此走过,不过余季恒身为内修感知灵敏,提前就发现了路过的赵闲。
身着白袍的余季恒,目光微凝显然有些意外,看了看身边的公子哥,略微思索,天生八面玲珑的他,便自然而然的上前打了个招呼:
“赵兄,好久不见。”
“余师兄。”赵闲客气回礼,天灵宗的人他还是很亲近的,碍于礼数,又看向旁边的公子哥:“不知这位公子是?”
余季恒坦然受了这一声师兄,反正在他看来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转而介绍起身边的公子哥:“这位是彩霞门的杜冠羽杜公子,初至大玥,我来陪着杜公子四处看看。”
赵闲恍然大悟,余季恒本就是天灵宗四处结交谈生意的人,与彩霞门有联系不奇怪。
余季恒又向身边的公子哥,介绍了赵闲与旁边的沈雨。
沈雨的身份自然非比寻常,接下来就变成了杜冠羽和她的交谈。
赵闲与余季恒随意聊了两句,没有说太多便就此别过。
分开过后,名为杜冠羽的贵公哥,打开折扇轻摇,目露意外之色:“余兄,你的这个师弟,有些意思。”
身着白袍的余季恒,闻言微微拱手:“杜公子此言何解?”
他方才可没看到赵闲与眼前之人有交涉,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杜冠羽双目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念,折扇轻拍手心,语气平缓:“刀耍的不错。”
余季恒自然没察觉到其眼底的神情,闻言微笑道:“确实如此,赵师弟的刀法,即便我宗宗主也多有赞赏。”
与此同时,赵闲进入了万宝楼中,在沈雨这个向道的带领下,自一楼逛到了九楼。
各楼层都是玲琅满目,法器灵器丹药器物皆有,越往上人越少,东西也越贵。
万宝楼的镇楼之宝,是一方鹤首鸣山印,上品法宝,在仙人境修士手中有摧城撼山之威,价值一枚五彩铢,算是大玥数的出来的几件重宝了。
赵闲也是才知道,在白玉铢、和金缕铢之上,还有一种五彩铢,由琉璃石制造,价值百枚金缕铢。
整个九楼也就放了这么一件东西,护卫却是里里外外围了三层,若非沈雨带路,赵闲是上不了九楼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把名为‘追风’的长剑,中品灵器,经沈雨介绍,是专门用来御风飞行的宝物,无论修为高低皆可使用,速度极快可日行千里。
本来赵闲有些兴趣,仔细询问才知道,这把剑除了能飞,什么别的作用都没有,论结实甚至不如寻常的铁剑,而且价值三十枚白玉铢,价格超出寻常灵器的一倍。
倒也不能说是华而不实,对急需赶路出远门的修士来说,时间远比几十枚白玉铢值钱,大道之上争分夺秒,一个月到天梭城和一年到天梭城,是有天壤之别的。
不过赵闲最近并不出远门,大玥境内又不准修士擅自飞行,倒也打消了购买的意思。
至于其他的,入眼的东西自然挺多,不过要么暂时用不上要么功能对不起价格,赵闲除了几张实用的道门‘三寸符’,没有买其他东西。
倒是出了万宝楼后,在彩霞门的铺子买了件扫霞衣。
扫霞衣属于内修用的法袍,各自品阶的都有,可加速汲取天地灵气稳固神魂,对与低境内修来说是事半功倍的至宝。
法袍本身便有一定抗性,上品灵器品阶的扫霞衣,面对俗世的刀枪剑戟已经可以毫发无损,即便是四境修士全力出手,也能抗个一时半会儿,给主人托运时间凝神静气施展法决。
离开魁合坊后,赵闲便与沈雨分道,各自回家。
马车上,沈雨还有些愤愤不平,喃喃低语道:“没良心,本小姐陪着跑这么远,竟然去做彩霞门的买卖,气死人了,明天一定要告诉公主殿下,收拾收拾他。”
马车外,鹰钩鼻的中年男子,手掌抹过脸颊,一张惟妙惟肖的面皮话落,露出温和暗藏几分枭雄气质的面容,正是万宝楼的楼主,沈凌山。
听到女儿的抱怨,沈凌山眼中浮现宠溺的笑容:“我万宝楼在东华城扎根起,便是别人求我们,那有让雨儿跑腿拉生意的道理,他若是在万宝楼挥金如土,才显得我家雨儿俗气。”
这仙人是安慰的话,身为万宝楼的楼主,自然对自己闺女的性子了如指掌。
果不其然,车厢内的沈雨心中郁闷化为无影,觉得十分有道理,笑嘻嘻的点头:“爹,还是你聪明。对了,爹你看出什么没有?”
这才是沈雨关心的,今天公主殿下让她带着赵闲去万宝楼,看意思是很看重赵闲。
雨不管怎么看,赵闲除了讨厌之外也没有什么好的,所以就回家把爹拖了出来,陪着她一起看看。
沈凌山勾起嘴角,声音沉稳:“贪财好色,男人都一样。”
“哎呀!”沈雨顿时有些气恼,撒娇道:“爹,我没说您。”
沈凌山欣慰点头,这才收齐玩笑表情,略微思索,开口道:“为人随和有理,说话滴水不漏,商家门第出身。修道却不求道,不是大庸,便是大才。”
沈雨微微蹙着柳眉,显然听不懂后半句,疑惑问道:“爹,什么意思?”
沈凌山轻挥马鞭,淡淡一笑:“做生意,却不为了挣钱。这种人要么是只会做赔本买卖的傻子,要么是心中所求你我看不懂。雨儿,你觉得他是哪一种?”
沈雨这次明白父亲话里的意思,想了想,犹豫道:“我觉得都不是。”
“哦?”沈凌山爽朗一笑:“那雨儿心里,是怎么看他的?”
沈雨豁然不觉被带进了坑里,自顾自的道:“就是看不懂,和其他的修行中人不一样,又说不出那儿不一样。”
沈凌山眼中露出笑意,却再无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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