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桃木棍火光暴绽,一只由火焰化成的巨鸟凭空而显。
杜庭发了疯似的朝雷景龙铺过去,身前火鸟带着炙热气浪。
嗖嗖两声弦响,杜庭大腿和胸口各中一箭,在地上滚了一圈,嘴中依然是愤怒的嘶吼。
树林间,两个人影出现,来到雷景龙的身前。
其中一人手持折扇,掩着鼻子微微皱眉,显然血肉模糊的场面有些恶心,他随意道:“六叔,闹这么大,不好掩饰。”
其旁边,是一位身着长袍的中年文士,正是玉织楼的主事齐星涵,他毫不在意的道:“无妨,此地势力众多,没人知道是谁下的手。”
手持折扇的年轻公子,正是魁合坊中的那位杜冠羽。他掩着鼻子,看着地上哭嚎的杜庭,冷笑道:“还有没咽气的,来人,处理掉免得节外生枝。”
“你们!都给我死!”
忽然,一道虚弱却满含暴虐的声音,如同困兽的怒吼,在夜色中响起。
夜风呼啸,血腥气弥漫。
赵闲身上压着柔弱的身躯,血液流过脸颊,嘴中满是腥味。
眼睛被鲜血掩盖,视线模糊不清,入目皆是猩红。
方才箭雨袭来,毕春见符箓灵器挡不住,直接用身体挡在了几人前面,箭雨停歇之前,致死他都没有倒下。
年少从军,后入黑羽卫,毕春从伍长手中接过四人小队一步步走到今天,不能让这个队伍,在自家手上除名。
至少,得回去一个。
可惜,箭雨从两面而来,毕春的身躯,接不住多少弩箭。
胡兰芝的黑伞与无忧符立了不少功劳,但也生受重创,左臂背弩箭直接射穿了骨头,扭曲的压在身下。
三十余岁的妇人奄奄一息,尚未昏厥,只是看着天上的云朵,眼神涣散。
走上了黑羽卫这条路,便迟早有这么一天。
黑羽卫永远都只有六百余人,死多少就从军中补多少,没有几个能善终。
忽如其来的声音让她神识恢复了少许,却见一个浑身鲜血淋漓插满弩箭的人影,从地上爬了起来,血液染红了那把长刀。
赵闲胸口插了四只弩箭,四只上不计其数。
眼神猩红凶厉,再无丝毫往日的温文尔雅,突然从修罗场中爬出来的厉鬼。
每一次发声,喉咙里都带出血沫。
身着飞鹰服的青年一步步向前,即便视线模糊不清,依旧死死盯着前方的三人。
“呵!命挺硬。”雷景龙面露异色,中了破气弩还能有如此气势,不简单。
几个准备补刀的护卫,瞧见走过来的血人,抬刀便劈了过去。
罡风打气,长刀披散迷茫空中的血腥,裹挟着落叶与血水,如同血浪奔涌。
只是一刀,几个护卫四分五裂。
赵闲双目如同怒雷,没有半分理智。
“都给我死!”
举步前行,用手拔出了胸前的弩箭,每拔出一只便有血柱飞溅,他却恍若未觉。
齐星涵境界不高,看到这如同厉鬼的人,脸色煞白颤声开口:“杀了他,他见过我。”
雷景龙冷笑一声,面露不屑:“垂死挣扎罢了。”
手中长剑挽了个剑花,人未动,剑气以至身前。
赵闲怒喝出声,双手持刀猛劈而下,树林中白光一闪。
剑气刹那间粉碎,余势不减,直扑三人。
雷景龙脸色猛变,拉住旁边的折扇公子飞身而起,躲开这突如其来的一刀。
站在原地的齐星涵,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身体便四分五裂,化为碎肉爆裂。
落在一旁的雷景龙见状脸色大变,继而暴怒:“黄口小儿,竟敢坏我青泉宗大事。”
折扇公子也是错愕,眼中露出窥伺之意:“六叔,这刀法着实厉害,留口气问出来在杀他。”
赵闲吐了口血水,将长刀指向两人,声音如同兽吼:“有种来拿。今日不死,我赵闲,必让青泉宗在天下间除名。”
浑身煞气滔天,即便是雷景龙心中也产生一抹凉意。
三境便有此等威势,若放虎归山,后果不堪设想。
他并未理会折扇公子的话,本着斩草除根,长剑猛然化为白虹,剑气迷茫林间,飘散的树叶还未落下便化为齑粉。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这一剑凝聚雷景龙毕生修为与剑道领悟,整个树林都被剑中寒气压的凝滞,白霜浮现,在这炎炎变为雪林。
这一剑必然惊动岳平阳,可那有如何,齐星涵以死,一走了之没人找得到。
面对这一剑,赵闲根本没有反应的机会,眼中怒意不减,直直望着来人。
喉中嘶吼,天空也在此时响起了雷鸣。
老琴师说过,身为武者,当有武胆。
能退的时候可以退。
有违心中剑道不能退的时候。
唯一死尔,有何惧哉。
握紧了手中长刀,赵闲带着浑身鲜血向前奔跑。
便在此时,剑鸣声骤起。
已经化为雪地的树林,以赵闲为中心寸寸消融。
雷景龙的剑势如虹,被灰白的厚重剑气压制的所剩无几。
如同一座山岳从天而降,压在这不大的树林之上。
飞身而起的雷景龙脸色骤变,身形跌落在地面,不可思议的往后退去。
古朴长剑悬浮半空,带有一线五彩琉璃之色。
剑气冲天,重如五岳。
雷景龙心惊胆战,此剑之威以窥天仙门槛,即便岳平阳和青泉宗宗主的剑,也没有此等威势。
剑气一出,天灵宗必然有所感应,雷景龙不敢逗留,一把拉起旁边发愣的折扇公子飞身而去。
赵闲身体摇摇晃晃,看着天上威势惊人的长剑,眼中不知是劫后余生的感激,还是方才见死不救的恼火。
杜庭胸口中箭已经昏厥,赵闲扛起身材微胖的青年,来到了胡兰芝的身边。
胡兰芝满身鲜血气若游丝,即便此时,还不望漏齿一笑,安慰道:“刚才没死,就死不了。”
她挣扎着从怀里取出丹药,塞进自己嘴里,又递给赵闲,看到浑身弩箭的头儿毕春时,眼中露出些许悲凉之色,同患难共生死走了这么久,没折在关外沙场,却死在了自家地盘,可惜,可怜。
“这老不死的,真成老不死的了。”幽幽一叹,三十余岁的夫人,眼中已经是水雾弥漫。
赵闲没有言语,只是单手将她抗了起来,一步步走向树林外。
破气弩压制浑身气穴起了作用,他步伐不稳,却目光坚定。
天空落下了小雨。
树林里只留下两具尸体,满身弩箭的毕春,依旧没有闭眼。
眼中早已没了神识只剩下空洞,望着天空落下的雨滴。
四十多岁并不苍老的毕春,临死前最后的眼神,只有一丝不舍。
我死了,家里的婆娘可咋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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