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匕首从下往上刺,确实是你所为。”田老头伸手抚摸他的背部,语重心长道,“臭小子,第一次杀人吧。杀人的感觉并不好。可是杀了就是杀了,又不是你非杀他不可,是他非追杀我们不可。反正不是你杀死他就是他杀死你,总得死一个,这事才算了了。和你说说个故事。在野林外的一个国家,有个孩子叫小飞侠”
在荒极大陆的某国中有一贵族人家,因为小飞侠的出生而欢喜,随着小飞侠的长大而鸡犬不宁。
那年,小飞侠才十岁,成天做着飞天遁地的美梦,妄想将天地间的一切都看个够。然而希望他安于宿命的父亲,却将这个美梦生生扼杀。就在小飞侠绝望之际,一个少年带着周游各地的见闻出现在他房间里。美梦的碎片随着少年的所见所闻所感一一归来,并拼凑成原来的模样,越发清晰完整,甚至比原来更具有魔力,让他欲罢不能。
一日,小飞侠顶嘴几句大逆不道的话,父亲怒不可遏之下将少年抓进大牢中,所有刑具一一陈列,企图逼迫少年告诉小飞侠一切都是假的。然而出乎意料,少年的骨头是岩石锻造,非一般刑具可征服。无可奈何的父亲只能将小飞侠唤到刑房前,目睹了整个行刑过程。
小飞侠像个陌生的旁观者冷冷目睹,始终不发一言,更不曾露出一丝难过。在刑具用了三分之一时,小飞侠从刑具架上夺过一截和竹子一般模样的刑具,这个刑具有个很美的名字“红竹”。
倏然,他飞奔向少年,一声怒吼,双手握着刑具用力扎入推进,然后拉紧刑具末端的一根铁链子,哐啷啷声响从少年下腹传出来。
顷刻之间,细小如竹叶的刀片从少年的肚子里斜斜生长而出。鲜艳的颜色染红了刀片,浸泡余液往末端流淌,顺着地上的纹路延伸,鲜艳转暗红,像血管一样布满刑房。
少年的惨叫直达小飞侠的脑顶,就像尖锐物在头壳下打钻。惨叫绝口后,少年艰难地朝小飞侠挤出了一个笑容。笑意如花绽放在因疼痛爆凸的黑色眼珠中,缓缓向深渊沉没,化作一点,旋即黯淡淹灭在一片幽色底。
像个贴墙的稻草人,少年脖子上戴着严丝合缝的半圆形铁圈,四肢张开到极限,仿佛随时要展翅飞翔。一双漂亮的眼睛望着在场的每个人,小飞侠在众人愕然中不发一语,一个劲风转身离开了刑房。从此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人知道小飞侠去了哪里,再也没有人听到他闹出的响声。
故事到这里结束,破左耳自然鸣不平:“关少年什么事情,这样的死法太不公平。父亲管不住儿子,是那小飞侠自己爱听故事。”闭上眼睛,仿佛少年就是躺在地上的大力,他的手开始在裤腿上不停擦拭,直到大腿外侧那一块肉起热发痒。“小飞侠为何不替少年求情?做人如此无义气,可见小飞侠也不是勇士,绝不会有上天入地之能。”
疑惑还未得到答案,身下黑马一阵嘶叫,低头却见一团灰白色的枯皮正躺在马蹄前方,一枝刚掉落的树枝覆盖在上面,还冒着绿色。这得是多大的蟒蛇脱下的衣服?难怪黑马如此惊慌失措,近乎将他们甩出去,幸好田老头及时反应将黑马安抚,他才勉强安坐。
他警惕地环顾四周,从懂事开始,和武就处在阴寒包围当中,阴雨更是比三餐稳定。
打从认识田老头,他才知蛇不喜欢寒冷,难怪大多数安家落户在温暖的泉水四周,然而谁知有没有特立独行的?毕竟这是南林,除了阴寒还是阴寒。
当眼睛往前方望去,他的视线立即落在腰般粗大的藤蔓群上,它们依附桫椤树不断生长,直到
或许是像此时的清晨,轰然一声倒塌,只在草间留下一截破土及膝的枯根。藤体翻下来,又翻上去,如临产的巨蟒群缠绕在两棵桫椤树间,痛苦地不知道如何摆放各自的身体。一圈圈蜿蜒而上直至树顶,形成蜘蛛网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真是倒霉!”田老头啐了一口唾沫,开始大骂,“他娘的,倒霉从来都不单独行动,总是三五成群。”说罢,翻身下马,扒开高草,用手臂压开,再用脚踩在草根处就像碾死仇人,绝不让它们有机会在反弹回来。
可野草性子执拗,它们的一生或许很短暂,但究竟有多少个一生可以重来,他还没有计算清楚。石洞门前的野草总是被母狗糟蹋,多年以来,只剩下烂根的野草还是时不时抽出新芽。那古藤呢?但被强力压制在心底深处的一道声音,似乎在提醒他,田老头揪住不放的问题真的不重要吗?野人若是死了,还会像野草一样再抽嫩芽?当然不会,破左耳并不傻。他从来没有见过任何动物死了之后还能复活。
马三还是个族长呢?可又如何呢?除了棚屋里的事情,马三什么也顾不上。他只好摇摇头,散去心中的郁闷,莞尔一笑权当安慰自己。
“过去就让它成为过去,不要为难自己。”一次次默念之后,似乎真有效果,他将心里升腾起来的那股酸溜溜的感觉驱逐出去,不再有机会威胁他。大力封住伤口的大手掌一点一点的模糊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古藤聚集在一块。”他仍然坐在马背上,双目极处竟然都是古藤。“田老头你看”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仿佛巨蟒已经缠上身体,一圈又一圈,将他紧紧裹住,窒息难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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