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她们一起说同一个假话？”他边说边摇头。“理由呢？你我在古藤外肚子干瘪时，兜里什么都没有。”
“兴许，可能，或许，如果她们要借种子呢？”
“我们又不是农夫。”
“可是我们有袋子，袋子里装满了种子。”田老头摩挲着下巴。“毕竟女族没有男人不是！”
“我在女族家里看见男人了。”他告诉田老头先前所见。
田老头歪着脑袋，继续猜测：“可能是基于什么原因，女族附近的男人都没有什么好种子。”
“她们人多势众，根本不需要浪费口水骗人。”他立即否定。
“那倒也是。”
“我没有见过荒极，可是你说的我都相信，起码我相信荒极是真实存在的，就在野林外面。老头，你怎么了？你怎么就不相信她们说的呢。神神叨叨的事情一向都是你说给别人听，轮到别人说给你听了，你倒是一点儿都不信了。”
经验老者竟然也有无言以对的时候。许久之后，田老头才缓缓道：“臭小子，这就是经验，这就是智慧，懂吗？”
“是自己谎话说多了，看谁都像在说谎吧。”
“老子以前见过的女人，戏可没这么好。”田老头双手叉腰道，“那些女人老说一句话女人的直觉就是无处不在的眼睛。老子，现在也有点这感觉。”
“你喜欢的女人真多。”他忍不住嘲讽。
“唉，就是有点多呀。要是少点就好了，比如三四个，主动送上门，也算是艳福不浅了。”田老头忽然皱起眉头，眼珠子一转挑眉问，“你对藤女动真格了吗？”碰巧一群孩子嬉闹而过，将老头的问题淹没。
“你要是有精力，还是想想离开的办法吧！”
“你不留下当族长的小白脸了？”
“我看你可以留下养老。”
田老头突然围着他踱步，摸着下巴晃着脑袋，道：“臭小子，在桫椤林，老子瞅着你是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地拔高，怎么到了女族之后，老子看你就停止不长了？”
“胡说，你才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地老。”
“不对啊！在桫椤林里，你小子老觉得骨头抽疼皮肤扯疼，现在想想那是长太快了。怎么到了现在，有得吃有得喝，还是这个身量啊？不会再也不长个了吧？”
闻言，他的骨头和皮肤仿佛都发出了赞同声。
此即，远处两个穿着紧身铠甲的女兵，手持长矛朝着他们急步走来。他知道，必定是结束了议事会的女族长派人来捉他。顿感精疲力尽，全身发软，失去了生气，像在狂风暴雨的袭击后萎靡不振的野草。他不得不承认不喜欢蛇，蛇会缠死人的。
“看来你又得回鸟笼了。”田老头也看见了女兵，急忙交代，“想离开，只有藤女才能帮我们。这是下招，总还是个招，而且是个很管用的招。藤女看你的眼神，老子有把握。毕竟涉世不深，和你一样单纯，如果你愿意加把劲使使，她会替你想到离开的办法。如果你不愿意，那老子就陪你在这里舍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呸，一群老妖婆娘，尽让她们占便宜了。”
脚步声忽地出现，“族长有令，请你立即回家。”面无表情的女兵带来了族长的命令。
想起即将发生的事情，他的头皮一阵阵发麻。如果可以，他宁愿和藤女在林子里窜来窜去，也不愿意一天到晚困在一间房里。鸟笼，是啊，他就是那只飞不走的小鸟。
“有缘分再见咯。”田老头拍打着粘上身的泥土腐叶，投出爱莫能助自求多福的眼神，然后朝相反的方向走去，边走边道别。“想不到老子终于愿望成真，尔后半生沦为人夫，享尽用不完的艳福。臭小子，保重。”
回首望着老头离去的背影，近乎是被剥了肉，只余下皮包骨，转瞬便消失在湖边的树荫下。眼前晃过第一次在长屏入口处，老头骑在战马上的勇猛模样。
瞬间悲从中来，他知道老头真的撑不了多久了。
女兵左右相护，快步催促。他苦笑不已，回去等待他的何尝不是一场吞噬，似乎闻到了腐尸的味道。
真的是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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