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阵清爽送来舒意通体,犹如搁浅的鱼终于入水。
这地方,真大!
从茂盛的水草中穿身向前游去,田老头猛然拽住他的左胳膊,转身面对面而视,伸出双臂朝他比划一个小圈一个大圈。此时,水塘的底部已全然暴露出形状,像一层水草漂浮在头顶。趋进一看,却是无数条蛇在泡澡。
他们立即俯冲向下,黑暗从远处即时袭来。
水塘下无边无际,这是他们始料未及的。比族长之家还要宽大许多,比起皮革店的河更是辽阔不知边际。致使他对塘、河的认知逐渐心生疑惑。
从墙角下一跃,两人皆是奋力向前游,水下深不可测,越下视线越模糊,好奇心驱使他们继续探究。
除了他们,一路未见任何东西,哪怕是只小鱼也不肯现身一见。
深塘中甚是干净,仿佛刚刚有人打扫过,此时也没有泥沙石砾在身体上磕磕碰碰,更没有恼人的水草等杂物纠缠不休。简直比小扒皮刚倒上热水的洗澡盆还干净!他暗自琢磨着诡异,却无法张嘴和田老头求证一二。倏地期盼老头能说些条条道道,那些属于人族特有的繁琐见识,平日里听来甚是烦人,然而在无知时听来却有安心的作用。
水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一路尾随,时不时在他背脊上游走耍玩,招来阵阵冷意。越发像是某东西也在黑暗中独行赶路,从脚跟到头皮贴着他,生怕迷路似的。
回头一望,却只有黝黑一片。
水,冷静沉着,不露出痕迹,若有若无的触碰令人抓狂,却无法摆脱甩掉。
他想起了那些水草般的蛇群,顿觉水刹那骤冷,侵入身体里,和血液混合在一起,然后寒意从骨头里向外扩散爆发。
水深加剧,耳膜的压力甚大,身体的控制也越发不易,脾气也就烧了起来。气急破坏加剧呼吸凌乱,左边的田老头显然比他糟糕许多,手脚已经略显吃力慌乱。破左耳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于是加紧手臂划动,就像在油脂泥泞中搅动般吃力。
旋即,他向田老头打了个招呼,示意向上回去,而田老头却固执地向他摇摇头。
继续向深处游去,四肢已经不见勤快时,终得见,前方不远处有黑黑的一物站立在水中,像极了一处大门。
他们如获珍宝,立即加快了速度向更深处进发。
倏然,一面黝黑的岩石赫然堵住他们的去路。
一条缝隙裂开在前,亮光竟是从缝隙倒下来,就像一盏巨灯照亮水底。
田老头努嘴指着前方示意,从憋屈的五官可见,老头已经到达极限。他抓起老头的右胳膊,奋力朝缝隙游去。曾在水塘中练习憋气,他自然是知道如果憋不住是什么样的情况。
于是,他又向田老头比划了上方位置,然后那老头就是块某坑里的石头一般硬,依旧冲他摇摇头。平日里怕死第一人,但真到了鬼门前,却又不知道从哪里借来了嚣张?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水塘。
一切已经脱离了想象,他全然无把握,再往前是否有活路?野人不是鱼虾蟹,自然也是撑不了多久。目测和实际隔着个天壤之别,就算是熊熊烈焰来了也将不留灰烬。何况野人之怒,不过就是烛光一簇。
缝隙并不狭窄,笔直朝上仿佛岩石一铁锤打开,像极从地下岩层打开的一扇地门,从下而上望去,巍峨而立浑然天成,甚是触目骇人。一老一少就像小鱼徘徊在神殿面前不敢鲁莽闯入,然田老头已经吸入了几口水,他自知情况不妙,立即朝光发力,奋起直追。
光潮如利箭纷射不止,双眼无法直视,在刹那之后便失去了视线。只能凭借直觉朝前,除了继续拽着田老头拼命游,他别无选择。大脑里已空白一片,他来不及细想自己为什么可以憋气这么久?脑袋里的窒息又一次又一次逼迫他张开嘴巴,每一次威胁都在加重力量,厉声威逼他臣服。
转头,眼睁睁看着看着田老头吸水发呛,继而大口喝水,仿佛是被毒日头晒干了血液骨髓,要赶在这一刻全部补回来。
他也发渴,忍不住吸了一小口气。猛水见势立即从牙缝里溜进来,进入喉管,流入胃里。腹胀异常难受,急忙锁住嘴巴,死死地箍住,只觉得双眼疲倦。转眼,他也开始犯迷糊,身体似泡水的馒头开始发胀。
一道白光在上下眼皮的缝隙里晃动,他意识到那才是他们要去的地方。
他尝试命令手臂挥舞起来,却似提起整座伶俜山。整个身体只剩下几根手指头还愿意听从他的指示,正懒洋洋地弯曲关节。脖子一松驰,嘴巴缓缓开启,一切变得很温柔,异常静谧。他开始平静地喝水,就像一个小碗自个儿端到嘴边,轻轻地抬起了碗底。紫薇ziei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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