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光稀薄,如灰白色的雾气在周身纠缠。
水向低矮处的小坑洼坠落,滴滴答答之声不绝于耳,在狭窄逼仄的通道中显得更为清晰。
炸裂的细长通道蜿蜒向前,三步一拐五步一个倾斜,大小不一的笋状石头俯冲而下。四面皆有尖锐似箭锋利如刀的各状石头,正张牙舞爪地盯着睽违已久的肉味。
他们时不时低头弯腰侧身,稍不留神脑瓜子就有被戳中的可能,还得格外留意脚下的石钉子碎片。无法想象这样的路,究竟是哪个蠢蛋打开的?此时若有一把大斧子就好。一臂长的前方,呲牙裂嘴的裂石如打开的扇架倒挂而下,最大缝隙不过拳头大下。
“显而易见,这根本不是给人开的路啊!”田老头开始丈量着如何侧身穿过去,伸出肩膀比划了一下,又卖力地尝试在缝隙里挤出。“片肉用的。”说罢,沉默前望。
半响之久,咕咕声在肚皮里闷声叫唤,田老头往后稍微缩回身子,长长叹息。“今天老子若是从这里全身而退,尔后天下再无难路。”
他瞥了一眼,田老头的肩膀正插在缝隙中进出不得。
“老头,再用点力气就能把胳膊卸了。”他伸手摸着石笋上的流水,抬头向上看了一眼,猛然发力,握住石笋向下拽。
石笋自然没有拽下来,他却趔趄倒后,撞上一堵人墙反弹向前。
田老头双手抓住他的肩膀,随即捂住胸口,发起了一阵嘲笑如弹力十足的珠子在缝隙之间蹦蹦跳跳,异常刺耳。
摊开手掌,他见一手苔藓,便在大腿上来回擦拭几下,仍觉黏糊。他借着灰光看清留在手上的凹凸痕迹,钝刀子割肉的热辣在手心里钻啃作祟。
旋即瞥了一眼黝黑的石笋子,水珠自末端滴落在地,像是商量好似的,噼里啪啦响个不停,和老头的嘲笑融合在一起,尖锐得狠。
霎那,怒从中来,他往后退了几步,身子一侧,飞起左腿冲向石笋。只听见一声闷响,那石笋岿然不动、完好无损倒挂,却将他脚底的力量卸得一干二净。从未受过如此耻辱,他的眼睛打量着底部,拳头蠢蠢欲动,自是恨不得将碍眼的东西一扫而空。
一声叹息缠绕上石笋!
在狭窄的空间里耳朵变得极其敏感,任何细微声响都无法被忽略。
“说野人蠢笨,你还不开心。可惜没有镜子,真该照照你现在的样子,头脑简单的像是从来没有长出来过,四肢也嘛一般般。”田老头摇摇头,“唉,真是蠢得无可救药!也不瞧瞧,这是一张石头长成的蜘蛛网。”
闻言,他更是怒火中烧,扑腾就攻上头顶。单手推开田老头,一把抓住左侧石头,他飞起右腿连续猛攻刚才的石笋。
咔!一声脆响,破左耳确定自己听见了。右腿收住,随即看见石笋从根部不停断裂,从外向内切了进去,最后摔落在地,砸碎了另一根耸立的石箭。他望着田老头,目光切切等待平反。
田老头踢开了石块,再度朝缝隙尽力挤挤,然后摇头道:“何必呢?又不是没有钻过狗洞。”
“要钻你自己钻。我要昂首挺胸走出去。”他看了一眼石扇底部的缝隙,确实足以让人钻出去。
“你一个男人哪来的胸脯可以挺,就算你挺起来,这破地烂洞谁看?”田老头一边说一边匍匐在地,四肢并用正往矮缝隙里蠕动。“老子可不稀罕看。”
不一会儿,鞋底就转个弯消失不见。他慌忙钻了进去,尾随追至。
当他抬起头,只见田老头蹲在缝隙口等待。那眼神兴奋极了就像嗜好狗肉者,终于抓住一只钻洞而出的倒霉狗。
强烈的光刺激着他的眼睛,光源已在眼前。
田老头的眼角噙着笑意。
“什么地方?”他侧头掠过热炙的目光,即刻爬起来观察周围环境,往前走两步,伫立不前。
“你说呢?”田老头耸肩。
“祭坛?”他疑惑。“这样的地方怎么可能有祭坛?”
然而宽敞的洞府内,正中央位置摆放着许多长方形盒子,旁边还散落着许多他无法辨识的器物,分明像极了祭坛的模样。
“棺材。”田老头告诉他,“人死后,后人就将他们放置在里面,找个良辰吉日挖个坑盖上土,俗称土葬。”
“脱裤子放屁!”他一边说一边绕着棺材走,“都是死,尽找麻烦。”
“野林不是只有野人。”田老提醒他,凑上前双手环胸观望,“谁没事会把棺材放在这里?”第三只眼睛褶皱成团。
“人族就喜欢吃饱没事找事。”他对于人族的繁复生活实感费事。“人都死了,还找麻烦,最后不都是要腐烂。”
“活着要有人样,死了也要有死样,这是一种尊重,你们野人族不也有许多仪式。”
“兴许怕被你吃了。”听见咕咕叫声,却不是发自他的肚子。女娲书库nebkk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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