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沉封在洞窟最深处的那扇门终于被推开,那里曾承载着薄三娘关于人世间最后的一点念想。
冷溪和木不忘这一路的奔忙、杀伐,在门开的刹那间,也全数化作了徒劳。
如今,阴暗潮湿的环境里,只有两具冰凉的白骨,静悄悄靠在墙根下。
他们身上的衣衫早已褴褛,杂草和青苔在他们身边盎然生长。
“不可能…不可能……这不是他们,这一定不是他们……”
薄三娘浑身都在微微发颤,忍不住地想要后退,想要逃走,好像只要不去面对,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木不忘却一把将她拉住,冷溪拽着涂云珠跟在他们师徒二人后面,无言的绝望让她只觉如同溺水一般,窒息感从脚底油然而生。
她并不知道木不忘是以何种心情,拽着他大师父一步一步慢慢朝门里走的。
她的耳边全是薄三娘撕心裂肺的哭喊。
而木不忘,那个原本最没心没肺的家伙,就跪在他大师父身边,沉默无言。
太久了,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了,他们谁也不敢轻易去碰那早就摇摇欲坠的枯骨。
深怕一伸出手,眼前的一切都会化作齑粉,彻底消散。
薄三娘哭得几乎倒地,这个明媚豁达的女人,一辈子嬉笑怒骂,一辈子快意潇洒,也是一辈子与这两个异姓兄弟相依为命,走南闯北。
她好像永远都年轻着,却在弹指间,颓唐衰老。
“咚。”
木不忘还是没有说话,只是重重地将头磕了下去。
“咚。”
他的背影看上去颓然无力,少年人身上的意气风发,在这一刻全然不知所踪。
“咚!”
木不忘一刻不停地弯腰,叩首,弯腰,叩首,一个头一个头地磕,也就是不说话。
冷溪站在门外,说不出的心疼。
没人要他这么做,也没人拦着他这么做,习惯了大笑大闹的人,在真正伤心的时候,竟茫然无措着,连哭都不会了。
“够了。木不忘,够了。”终于,冷溪再也忍不住,自门外跑进去,从后背将他抱住。
他呆滞地停顿了一下,却还是想要挣脱她的手,继续弯下腰。
哪怕他的额头青紫一片,甚至有血顺着他高挺的鼻梁往下流淌。
“你再磕多少个头,你师父们都回不来了!”
冷溪逼着自己变得残忍,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将他们从绝望和悲伤的深渊里拉出来,“他们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可她说话的时候,还是禁不住地想哭,只能把脸埋在他背上,将他紧紧搂着,拦着。
这便是人,普天之下最平凡,最脆弱的人。
经不起世事无常,更经不起人心诡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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