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诺，你可担得起？”
泽诺用余光看了一眼几乎趴在地面的魔犀亚路，突然抬起头来，直视着车寒的眼睛，片刻的对峙后，他微微垂下头，波澜不惊：“臣，谢王上隆恩。”
泽诺手按腰间的佩剑，在静默的漫天大雪中宛若遗世独立的冷妖。呆立片刻，他迈开步子缓缓从城楼一头踱至另一头，垂目、敛神、调息，捕捉着空气中任何细微的动静。其余的侍卫一个个站得笔直，岿然不动如同冻结在城楼上一般。泽诺停止来回踱步，站在城墙的凹槽处，望着远处幽寂的夜，神色落寞。
一个看起来高高在上的驰偃将军，除了一身铠甲，什么也没有得到。
“将军的工作真是辛苦呢。”雷特娅从忽现的火光里袅袅婷婷地走到泽诺身侧，一缕缕火红的发丝仿佛越烧越旺的夜色的焰。
泽诺瞟了雷特娅一眼，又把目光移到别处，薄唇轻抿，并不打算答话。
“他会杀了你的。”雷特娅半是恐吓，半是调笑：“你猜不出吗？”
泽诺把目光锁在雷特娅脸上，逼视着她的眼睛，讥谩地发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如果换作我是你的话，我就不会任人宰割。我们都很清楚，灵岛是由力量主宰的，根本就不存在永远的王权，没有谁是注定要被奴役的。”
“车寒登位之前，的确是这样，车寒的实力你比我更清楚，他的存在就昭示着永远的、绝对的，王权。”
“呵呵，泽诺，你太高估我了，我根本就探不到他灵力的极限，又怎会清楚他的实力，我只知道你也是一个让人不敢小觑的角色，即使不能与车寒比肩而立，但如果你肯试一试……”雷特娅继续诱惑着，只是话才说了一半，只听到长剑“刷拉”出鞘的寒利声音，夜，蓦地死寂……雷特娅惊恐地侧头，看着泽诺手中离她脖颈只有一线之隔的冷剑，知趣地闭上了嘴。面对一个情绪一丝一毫都不会暴露的、即使有杀意也不会有杀气的对手，你捉摸不透他到底会不会杀你。
“我会杀了你。”泽诺冷冷地说道：“就凭你刚才的一番话，你就该死。”绝对寂静却危机四伏的对峙……
夜色越来越浓，寒气也越来越重，静立的两个人，眯着眼站在对方冷冽的眼里。空气肃杀，越绷越紧……只需一个微小的波动，这根弦就会被轻易挑断。
雷特娅右腕微微一动，准备还击。
不安因子潜蹿暗涌的气流里，车寒的声音陡然响起：“放开她。”亦是猜不出情绪的声音，在这个碎雪擦肩的寒夜控制着一切。
泽诺手腕一转，长剑“当啷”入鞘随即拱手而立，恭恭敬敬道：“王。”
车寒完全忽略掉泽诺的存在，他的视线落在雷特娅身上，命令道：“跟我走。”一字一顿，清晰入耳，可是雷特娅定在雪里的脚，却一步也迈不开。
纤雪宫内，雷特娅跪在车寒的脚边，装作漫不经心的模样问道：“王在那里，多久了。”
“你站了多久，我就站了多久。”
雷特娅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淡淡地反问道：“王……也在监视他？”
“不是监视他。”车寒似笑非笑地弯了弯嘴角：“是监视你。”
雷特娅心中一紧，张口答道：“臣妾、臣妾只是为了……”
“试探他。”车寒很自然地接过雷特娅的话，优雅地呷了一口茶，又把茶放下，干燥冰凉的指划过雷特娅略显苍白的面颊，俯身，暧昧地说道：“最好是这样。”抽回手，起身，道：“我看上一个宫女，择日封妃，此事就交给你打理吧。”语毕，大步离开。
“呵。”雷特娅对着车寒的背影冷笑：“原来，一个口口声声说只爱先王后一人的男人，还是会爱上别的女人。”
车寒的脚步生生顿住：“雷特娅，你在拿你的性命开玩笑。”一脚跨出纤雪宫门坎，无情地说道：“如果这件事出了什么差子，你就去陪先王后吧。”
把未说完的话吞入腹中，雷特娅特颓然一笑，是啊，世上哪来那么多的天长地久，携手白头，不过是世人空的奢望罢了。男人把心里最大的空间，永远都留给还没来的那个人。
慵懒地倚在华丽的床头，车寒斜睨一眼跪在阶下的一排宫女，目光从第一个掠到最后一个，又从最后一个扫视回来。这些宫女都是零晶王宫里最貌美的女子，吹弹可破的肌肤，稠密柔顺的长发，身姿窈窕，秋瞳含情……但是，完美的猎物，不仅仅要有诱惑力，还要具有一定程度的攻击性。
“你们……谁愿意做王妃。”车寒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们，用陈述语气说着一个疑问的句子。
宫女们诧异地抬起头，阴影里的车寒散发着蛊惑女人的妖冶英气，他浑身上下充满欲望和力量，让人甘愿俯下身子，去舔舐他的脚踝。这样的男人，足以让所有女人疯狂的男人，是所有的女人都梦寐以求的男人……
“或者……”车寒的唇角勾起薄凉的笑意：“王后。”
其中一个宫女最先回过神来，她连滚带爬地扑到车寒的脚边，仰起头来，展开一抹扣人心弦的、炫目到极致的笑容，甜甜地腻上去：“王，奴婢愿意，奴婢愿意。”
其她的宫女也相继回过神来，争着贴向车寒：“奴婢愿意，奴婢愿意……”一时间，女人撒娇发嗲的声音在晦暗的空气里此起彼伏，缠绵暧昧。车寒闭上眼，一脸的嫌恶，他冷笑着：女人啊女人，永远都这么天具。并且下贱。睁开眼，但见还有一个宫女跪在阶下，一动不动，面色无波。车寒有些隐隐的怒意：“怎么，你不愿做我的女人？”
“不。”宫安静地回答：“娴苏此生若能陪伴在王的身侧，是娴苏生生世世积下的福德，只是娴苏不敢、也不配奢望。”
“哦？说明白。”
“奴婢以为，零晶可以有无数王妃，但只可能有一个王后，”
“小小宫女而已，胃口却如此之大。行，许你。”以退为进，攻守有度，是个聪明人，车寒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个被额前刘海遮去眉眼的宫女，暗自思量。
“不，奴婢不敢。零晶的王后，也只能是先王后一人而已。”
“大胆！”车寒奋袂而起：“先王后岂是你能随便提起。掌嘴！”
两名宫女麻利地站起来走到娴苏的面前，扬起手“啪”地就甩了娴苏一记响亮的耳光，然后巴掌声便交替着不停地响起。娴苏微仰着脸，迎着两个宫女高高扬起的巴掌，不避不闪，目光坚定如同钢针一般。车寒瞪着她，看她还能撑多久。掌掴的声音接二连三地响起，清脆得让人心颤。一丝红艳顺着娴苏的唇角淌下，她两侧的面颊已经高高地肿起，终于，车寒在娴苏不肯妥协的目光里叹了口气，开口道：“够了。”两名宫女忿然住了手，骂道：“不知好歹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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