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热心的人,看这俩人显然新来的,也不熟悉,过来领着两人排到了队里。
不大会儿,少女和妇人就排到前边了。
打饭的伙夫一看,看妇人怀里一个,手拉一个,背上似乎还有一个,便问,“几个娃娃?”
“仨……仨吗。”妇人结巴的回了一句。
然后,伙夫再一看,这妇人,手里也没个碗。
这样的事见多了,妇孺营每来新人,大多是要么没有碗,要么是没有好碗。
伙夫从边上,拿起一摞碗,四个碗。
盛了四碗粥,道,“都是任哩,端走。”
带着小孩儿的妇人,都愣了。
在妇人愣神的这一会儿,伙夫一瞅,这妇人带大拖小的,一个人,也端不住四碗饭。
往旁边喊了一人,让帮着端一下。
旁边是闲着没事儿的战兵。
伙夫喊帮忙,战兵甲士把手里枪往地上一戳,过来帮忙了。
直到甲士帮着端了俩碗,好心的帮妇人找了个吃饭的地,给安排好,妇人依然是迷茫的。
甲士都走了,妇人愣了半晌才想起,忘了跟人道谢了。
“婶,俺能吃这饭了不?”妇人身边,脏兮兮的小娃娃,咬着手指头,眼巴巴看着地上放着的好多饭。
妇人低头看了地上的许多饭,脸上笑意自然就露了出来。
地上,饭是六大碗饭啊,粥四大碗,一大碗是鱼汤,一小碗,是豆浆。
妇人许久没一次见过这么多的饭了。
端起一大碗粥,妇人把粥给侄儿,又端起一碗,给外甥,自己再一碗,还剩一碗,可惜自己小孩儿还在吃奶,不然四碗,不正好够一人一碗。
这时,少女端着一大碗粥,也过来了。
见了妇人,少女过来,凑到妇人跟前。
粥不凉不烫,是香甜的小米粥,少女边喝粥,她目光四处打量着,眼中满是疑惑。
“姨姨,他们给的饭还不少。”少女说着。
妇人笑了,“可不。”
说着,把鱼汤端给少女,“宁宁,鱼汤你喝了吧,姨姨也吃不完。”
少女摇头,不肯。
如少女所见,粥给的可多了,姨姨一个人和三个小娃娃,官军给了四大碗粥,还有一碗鱼肉,一碗豆浆。
要是平日,都不定能吃这么好,又何况是被官军抓了。
官军竟舍得给这么多吃的。
这伙儿官军所行,让少女很是不解。
妇人吃了一顿饱饭,妇人带着的几个娃娃,也吃的几乎撑了。
少女宁宁也把粥吃的干干净净。
吃完了饭,妇人就去送碗,把碗还给人家。
伙夫弄清妇人来意,笑了,“碗留着,别弄丢了,下顿还盛饭。”
妇人看了看手里极好的大木碗,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能再三道谢。
少女宁宁,同样多了一个很大的木碗。
木碗出自义军匠营,是由经验丰富的木匠,用成块的木头,用凿子给掏出来的,虽说不精致,但厚实非常。
饭吃过了。
少女陪着妇人呆在妇孺营。
她们两个是生人,满营没有认识的人,只在角落里呆着。
有人找上来了,是一妇人,妇人抱着一匹布。
过来,妇人笑了笑,指了指两个娃娃,“俺来给娃娃做两身衣服。”
妇人半晌没反应过来。
少女宁宁也是惊讶。
“来给娃娃做身衣裳。”抱布而来的妇人又说。
“娃娃有衣裳,使不得!”反应过来的妇人,忙就推却。她是以为,人家把自己个的布拿过来,给娃娃做衣服呢。
来者不是一般人,乃是绣娘柳氏。
柳氏笑道,“妹子,你不让我做,这可叫我为难,军令要我做的。”
说着,拉过妇人身旁的小娃娃,打量一番,也不用量,绣娘柳氏一眼便能看准尺寸。
然后,当场抻开布,拿起剪刀,裁布,开始缝衣服。
妇人心中感激不胜,几度抹眼泪。
做衣服过程中,两下攀谈起来。
柳氏说着,“这天冷了,俺们早来的,娃娃们都有厚衣裳了,军师令,你们新过来的,要是没衣裳,就做一身。”
妇人明白了,是人军师让做的。
妇人问军师何人,得空得好好感谢人家。
说到军师,柳氏便忍不住笑了,“军师啊,不知你们见没见着,一小娃娃,也不多高,带着剑,有时能碰到……”
小娃娃,不多高,妇孺营满是不多高的小娃娃。
但要说,小娃娃带着剑……
少女宁宁,脑海中一下浮现了一个带剑穿甲,还傻乎乎摔铁胃的小孩儿。
她心里惊讶,那小孩儿,竟然是这官军中的大人物啊!
越想越是不可思议,满满的古怪。
那小孩儿,明明是个小孩儿啊。
绣娘柳氏非是一般人,缝绣手艺非比寻常。
她连裁带缝,没用太久,给娃娃做了两身合身的衣服。
给娃娃们穿上新衣服,娃娃大人都是一脸高兴。
柳氏还有别处要忙,做完衣服,就走了。
妇人和少女,赶紧起身相送。
这一天,从被官军追的仓惶不安,到投降后的惶恐,再到妇孺营,吃了份量十足的饭,再到眼见官军给娃娃缝了厚实的衣服,少女宁宁所观所见,令她疑惑万分。
此时,时间是下午半午。
妇孺营中不比他处,妇孺营不需忙碌。
那些吃饱喝足的小娃娃们,跑着玩耍着吵闹着。
“离离原上草
一岁一枯荣……”
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蹦蹦跳跳的从眼前过,蹦跳着,欢快的背着诗歌。
少女宁宁盯着玩闹的孩童们,听着孩童们唱着的诗歌,目露异彩。
“鹅鹅鹅,
曲项向天歌……”
“牧童骑黄牛,
歌声震林岳……”
“松下问童子,
严师采药去。
……”
妇孺营,没人去引导,教书先生们也不在。
孩子们和猴群没区别,一人扔石头,会起了头,所有人都开始扔石头。
一人想起来背诗玩,起了头,所有人都背诗。
孩童们乱跑着,一群一伙,一首接着一首背诗。那份欢快,令人侧目。
到了一首。
“峰峦如聚,
波涛如怒,
山河表里潼关路。
望西都,意踌躇,
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小孩子们,不懂人间悲苦,不懂诗歌中深意。
他们欢快不减,嘻嘻哈哈边背着,边
蹦跳着跑着玩。
少女宁宁,一下站起来了。
她眼中,怔然。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她呢喃着,盯着眼前玩耍的小孩子们,看了良久。
她心中,波澜起伏。
就那样站着,站了许久。
边上,妇人拉了拉少女,“宁宁,你坐这儿,歇歇么。”
少女宁宁紧了紧肩膀上的药囊,转头,露出了笑容,“姨姨,我去看看咱们的人,一会儿我回来。”
说罢,少女离开了妇孺营。
少女是黄巾军中的医者,自然是要去救治黄巾伤者。
她对军营也不熟悉,不知道俘虏营在哪,转了好一会儿,才摸到俘虏营。
看押俘虏的持矛甲士看了少女一眼,看到少女又背葫芦,又带药囊的,只当是军医营的人,没阻拦,就让她进去了。
少女宁宁回到俘虏营,还是满营找人,看谁受伤了,就拿草药嚼碎了,给人湖上。
看得出来,少女很受俘虏们的尊重,她所到之处,俘虏们主动让了位置。
又找见一个受伤的俘虏,那个俘虏伤还严重,手臂上划拉了个大口子。
宁宁过来,黄巾兵起身,嘿嘿一笑,指着手臂上贴着的布,“人给看过了。”
说着,把布揭开,“也不着弄里啥洗里,疼里厉害,一股酒味。”
如宁宁所见,这个受伤的人,胳膊上血迹清洗过了,伤口已结痂,没多少血流出来。
但没有上药。
宁宁从药囊里,取出草药,交给黄巾大叔,让他嚼碎了湖伤口上。
再往后,遇到不少说官军给看过的人。
受伤最重的,肚子上豁了个口子,官军过来,给拿线缝住了。
宁宁又是意外,官军竟然管黄巾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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