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娘一直觉得自己平平无奇, 为何会被顾绣头看中?甚至以重利许之。
富贵险中求不假,若她无父无母也无亲族,托身宫中做个女官当然是上乘之选, 恐怕还苦于无门路进入呢?然而如今, 她根本不需要行此险招,一入宫门深似海,本朝不杀士大夫, 但是奴婢宫人危机重重。
她在周家的时候, 尚且朝不保夕,顾绣头这是给她画大饼让她卖命呢。以顾绣头的容貌入宫为妃不在话下, 却被打发到文绣院做一个小小绣头,她们推荐自己入宫, 一来是因为自己其貌不扬, 不会截胡, 二来贫家穷女,十分好拿捏。
果然是商人,给自己画大饼, 让自己舍生为她们办事, 反倒是为了自己好。
当下,锦娘就笑道:“顾绣头,多谢您赏识我,只是我这个人生性不爱拘束,平日性情又颇为放诞。又有双亲要奉养, 故而如此富贵青云之路, 恐怕是辜负您的期望了。”
熟料,顾绣头见她如此说话,更觉得她堪用, 一个从民间招进来的绣娘,做事情一丝不苟,她观望很久了,上次她故意掉了一个二十五两的银珽在她身旁,却见她看也不看,后来等自己过来的时候,指给自己看。
据顾绣头平日观察,魏锦娘家贫,却不昧一文钱,人品十分好。
因此,顾绣头还是劝道:“将来我若有出头之日,必定视汝为心腹之人。”
这意思就是万一她为嫔妃,锦娘也会成为高级女官,然而锦娘想的是,首先等你先入宫做到妃位再说,其次,与虎谋皮可没好下场,现在顾绣头都斗不过宫中那些嫔妃,将来出事了,指不定把自己当炮灰。
似上次那位绣娘,本是天子宠爱贵妃,才吩咐底下人讨贵妃欢喜,做逾制的衣袍,被大臣弹劾之后,让绣娘做个炮灰,所以她还是敬谢不敏了。
故而,锦娘还是道:“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家中已经定下亲事……”
“原来如此。”顾绣头这倒是不好勉强了。
锦娘也松了一口气,这个理由当然是随口说的,她经历过几次媒人上门都觉得不靠谱,还得提升自己的档次,日后不让随便什么人都敢上门来。
参天大树我自为之,何必靠别人施舍?
年前,锦娘赶了两套团花袄儿放锦绣阁卖,这两件袄儿加上曾经锦娘前几个月所制的鞋和荷包,竟然得了三十贯之多。这些银钱她就没告诉家里人了,不管谁问,她都说她一个月十三贯,三贯是文绣院,十贯是外快收入,这个数目,不至于让人瞧不起,也不至于让人眼红。
她赚多少银钱,家里人也都不怎么问,如今爹娘的生意比之前那个地方好多了,她们脸上的笑容也舒展多了。
现下钱最好是别换成交子,交子滥发,有的还兑不出来,只是藏钱的地方,锦娘就有三个,她在周家得的银珽首饰全部都放在一个小匣子中,这些事不能做平日花销的,都用铜锁锁好,放在衣柜最下面,用衣裳做遮挡。
至于其余两处,除了她本人之外,连爹娘都不知晓。
“锦娘,出来喝汤。”
听娘在外边喊着,锦娘连忙出去,罗玉娥炖了鸽子汤,鸽子汤自是很滋补,锦娘喝了一碗之后,又拿了笼饼来吃。
铺子里卖不完的笼饼,爹娘都会拿回来。
爹娘的新铺子拿下时,三叔主动借了二十五贯,让锦娘都咋舌。后来,她才知晓三叔这个人为何朋友特别多,因为他常常借钱给别人,他这个人平日不爱置产,住最差的黑洞似的屋子,可是他又想要有地位,便是靠借钱的法子维持。
看,午饭之后,三叔别了个账本过来,又和她爹说起:“我这会子还要去讨账去,向二哥借驴车过去。”
魏雄笑道:“只管拿去就是,你也是,早日买头驴车,平日出行也便宜。”
三叔叹了口气:“我倒是想买,可哪里买的成?”
在一旁的锦娘和罗玉娥都知道是三叔母不让,三叔母曾经说过三叔若是买驴车她就不会善罢甘休。魏雄起身把驴车借给他,三叔倒是客气的说家中炖了羊肉,等会儿让莹娘送过来。
等三叔离开,罗玉娥帮丈夫补着衣裳,又问锦娘道:“上回你说哪家店铺的绵好些,我与你爹做一件棉袄,这么些年他也没穿过什么正经衣裳。”
锦娘现下跟自家人做衣裳的功夫都没有,她的空余功夫几乎都是在替锦绣阁做衣裳,因此只道:“我知晓有一家叫赵裁缝的,您把布拿过去,他那里就有绵,一件布袄三百文,若是他要的高了,就找别家。”
“好,等会儿我就过去。”罗玉娥也是心疼丈夫。
她们家因为三叔借钱给她家,关系和缓了不少,但是和荣娘家却是几乎不往来了。说白了,皆是因为荣娘之故,冯胜是外人,他对她们家没感情,所以做出一些事情,锦娘虽然气愤,但也不会太放在心上,荣娘却是她们的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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