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薇看着他带有清浅儒雅笑意的双眼,轻点了下下巴:“嗯。”
她被警惕硬化的心,像那根透明软管一样软了下去。
“有机会,我帮你把把关?”他似乎有层别的揶揄意味。
少薇耳廓微红:“宋叔叔你别乱开玩笑。他很优秀,所有人都瞩目他,不是我能够得到的。我从没往那方面想过。”
宋识因望了她一会儿,笑了一笑:“这样。”
又聊了一阵,多半是宋识因在说自己学生时期的经历以及女儿。少薇听着听着便不知不觉睡着了,不知窗外天黑。醒来后便快九点,她起身要告辞,却被宋识因告知说卧房已经准备好。
输完液的少薇感到精神好了些,听到这话,神情顿住,想讲什么。
宋识因有力的手在她肩膀上捏了捏:“你烧得太重,医生说还会反复,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
“不行啊,”少薇感到自己笑时唇角肌肉的僵硬:“我还得照顾外婆。”
“我已经派人照顾她。”
“可你不知道地——”少薇噤若寒蝉,仰头看着宋识因,吞咽了一下。
宋识因一派淡然:“打听一个眼睛不好的老人家,没什么难的。”
他的人抵达时,小小的自建房颇为热闹。一瘸一拐的尚清对两个戴帽的讪笑:“警官,真没什么,我怎么举证嘛。”
“叫警察或者同志,这里没有警官。严肃点。”
“好好好,警察同志,你别听这小子乱说,真没事,什么混混啊?咱法治社会。”
梁阅眉头紧蹙:“你——”
尚清一把牵住了他手。她个子小小,但力气大得惊人,铁钳般摁着他。
梁阅不再说话,冷冷地看着她跟警察解释身上的伤,最后再千恩万谢地将。
人送走。
“为什么撒谎?”他抽出自己的手,从校服裤兜里摸出湿巾,抖开了,很用力地擦。
“我怎么撒谎了?确实没事啊。”尚清拉过椅子坐下,浑不在意的模样:“昨晚上怎么不打110?”
“打了。”
尚清耳朵一动:“然后呢?”
“忘记地址了。”
尚清笑得眼泪快出来:“迷路了是吧?”
梁阅没告诉她自己后来找过去了,但已经没了人。他盯着尚清喝水的嘴角,嫣红的破烂的。
宋识因家的佣人终于有机会问:“这儿是住了一个叫陶巾的老人吗?她外孙女叫少薇。”
有钱人的佣人多少沾了点主顾身上的味儿,一双眼不着声色地扫一圈,没太用力,好像是怕脏了视线。
尚清斜眼她:“你谁啊?”
梁阅发现这女人变脸比翻书快,对帽子叔叔是一副面孔,对这种陌生人又是另一副不好惹,市井得很。
“哦,我是宋先生派来的。少薇小姐不是发烧了么,我来照顾她外婆。”
尚清一愣,似笑非笑复述:“少薇小姐?”
佣人点头,分寸里自有股我与你不同也说不着的矜贵。
“那她什么时候回来啊?”尚清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宋先生会有安排。”
尚清自言自语了一句:“说半天也不知道这宋先生是谁。”
一扭头,却发现梁阅脸色很不好。
梁阅面无表情:“就是之前出钱送外婆动手术的。”
那是恩人呐。尚清放人进了门。
进了门,佣人尽心尽力,问候安抚陶巾自不在话下,并给宋识因去了一通电话汇报,详实地说了下午警察来的事。
这一天梁阅坐到了半夜才走。
尚清支使着他端茶倒水干这干那,又三不五时去对门看陶巾情况,梁阅都干了忍了,直到尚清命令他去把她内衣泡洗衣粉时,终于额角青筋一跳,忍着脾气冷冰冰地说:“你要不要脸。”
尚清若无其事地耸耸肩:“不洗就不洗咯,这么凶干什么?我们薇薇不喜欢这么凶的。”
梁阅面无表情:“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虽然被如此调侃戏谑,他也没立刻拎包就走,而是定力十足地坐到了十二点。尚清用没烂的另一半嘴角抽烟,倚在二楼防盗窗栏杆边目送他走出深巷。
只是为了等少薇回来吧。也是怪能忍辱负重的。
宋识因的公寓有两间卧室,给少薇准备的是客卧。粉丝竖条纹的四件套十分粉嫩,充满了少女公主气息,不知道哪里来的。柜子、书桌和窗台上都摆坐着各色大小的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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