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念头刚刚冒起,诸伏高明又想起那声对自己的质问。
倘若他便是他的危墙呢?
假如他的靠近确实会给小树带来不幸呢?
这些不着边际的想法说出来怕是会成为大和敢助三年的笑柄,可放在小树身上,他有些不敢去赌那个万中有一的可能性。
自己怎么样都好,可他再不想让小树受到一点伤害了。
小树是他这么多年的人生里唯一喜欢的,而且正在爱着的人,再怎么珍惜都仍觉不够。
诸伏高明起身给知花裕树掖了掖被角,微微沙哑着嗓音说:“我不困,在旁边陪着你就好。”
知花裕树的一只手还露在外面,掌心向上,微微摊开。
诸伏高明的目光落上去,出了神。
这只手正是小时候在书架前被划破的那只手,那道曾被纸张留下的血痕自然早就消失不见,可看上一会儿,又会错觉血珠正再次汩汩冒出。
诸伏高明忽然想到。
他还没问过小树,疼不疼?
在那些他不曾参与过的岁月,做噩梦惊醒的时候,会有人陪着他吗?
诸伏高明的目光太过专注,令人无法忽视,知花裕树奇怪地跟着看了眼自己的手。
一只手有什么好看的?
知花裕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短暂强化】的副作用又开始起效果,他打了个哈欠,合上眼,迷迷糊糊地说了声“晚安”。
循着声音,诸伏高明的目光终于从手心上移,落到知花裕树的脸上。床头的夜灯浅浅映亮了他的轮廓。
银发柔软地垂落,雪白里透着一丝薄红的脸颊被枕头挤得微微鼓起来。
就这么看着,想要吻下去的冲动便烧得人心口疼。
指尖掐住掌心,疼痛带来清醒。
偏偏这时候知花裕树又忽然睁开了眼。
闪烁着淡淡微光般,漂亮得更胜星空。
他微微抬起一点脑袋看着他的方向,小声询问。
“高明哥,我可以要一个晚安吻吗?”
诸伏高明以前曾和自家弟弟说过“敖不可长,欲不可从,志不可满,乐不可极”,以此劝诫他要懂得克制与节制的道理。
身为哥哥,他自然也一直都在以身作则。
可原来在喜欢的人面前。
越是努力克制,爱越是肆意疯长。
诸伏高明强迫自己深呼吸了几下,平复下杂乱的心跳,关上了床头的夜灯。
骤然的黑暗剥夺了视线,知花裕树以为这就代表了拒绝。
有些失望地合上眼。
温热的感触却准确地捕捉到额头,手指也被捕获,彼此交叉相扣。
知花裕树怕惊走这个极轻的吻,忍耐住想动弹的冲动。
于是这个吻真的如他所愿,停了很久。
久到眼睛逐渐适应黑暗,能捕捉到些许模糊的轮廓。
嗓音喑哑地贴着耳廓响起。
“晚安,做个好梦。”
……
出于卧底时养成的习惯,诸伏景光的睡眠很浅。门外出现微弱的响动时,他便醒了。
诸伏景光的卧室和知花裕树的卧室离得很近,他听出那是知花裕树的方向传来的声音。
拉开房门,恰好看到银发少年的背影。
诸伏景光跟上去,看着知花裕树进了亮着灯的起居室。
走廊没有灯,仅有窗口透进的月光映出些许光亮。诸伏景光站在黑暗里,盯着那道没有合上的门出了神。
隐隐约约的交谈声从门里传出来。
门里门外,仿佛遥远的两个世界。
诸伏景光心想,会在这时候待在起居室的只有哥哥了。
回来的路上,发现小树在自己后背睡着的时候,第一时间浮现在诸伏景光心头的,其实是一种很微妙的窃喜。
这实在没有道理。
他拿哥哥做诱饵哄着小树回到这里,可心底里,他原来并不想让小树见到哥哥。
哪怕只是晚上一会儿也好。
至少今天,是只属于他的重逢。
诸伏景光想不明白。
哥哥明明知道自己从小就很喜欢小树,在误以为他是女孩子的时候还一心想要让他做妻子,为什么还会喜欢上小树呢?
那样理智冷静的哥哥,难道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感情吗?
他故意给哥哥看安静趴在自己后背睡觉的小树,故意在哥哥面前展示小树对他的信任和亲昵……
那么聪明的哥哥肯定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哥哥会生他的气吗?
现在这样做,是在生气吗?
不,是哥哥的话,就算生气也不会将小树牵扯进来。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www.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