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里图不禁有了片刻恍惚。
他一度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前世,因莱就那么浑身冰冷地躺在地上,腹部有一个深陷的血洞,连骨骼都扭曲错位,哪怕变成了尸体也是残缺不全的。
因莱临死的时候在想些什么呢?
他会不会有话想对自己说?
是憎恨的冷笑,还是欲言又止的虚弱?
厄里图猜不出来。
安弥的那一击实在太过致命了,对方甚至都没来得及留下一句遗言就失去了气息。
他只是觉得面前这个人应该恨自己才对。
可对方偏偏为他而死……
“砰!”
一声重物落地的动静忽然打断了厄里图的出神,原来是因莱为了强行挣脱他的疏导不小心从轮椅上跌倒在地,尽管地上铺着厚厚的羊绒地毯,但看起来依旧摔得不轻。
哨兵的五识强大而又敏感,放在战场上无疑是绝佳的辅助,然而这种能力对于现在的因莱说只会把他对于疼痛的感知扩大百倍,哪怕只是轻轻摔地,也会疼得像骨头断裂一样。
不知为什么,厄里图并没有伸手扶起因莱,他仿佛为了确认面前这一幕不是梦境,修长白皙的指尖忽然握住了因莱脆弱骨感的脚踝,然后顺着裤管缓缓向上游移,温热的掌心紧贴着对方冰冷的皮肤,引起一阵颤栗。
因莱躺在柔软的羊毛地毯上,四肢都被精神力束缚无法动弹,然而脚踝处的触感却一分不少传递了过来,他脸色涨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咬牙切齿吐出了一句话:“放开!”
他的目光阴鸷狠戾,语气却罕见带着一丝慌张无措,忽然恨死了自己今天为什么要鬼迷心窍答应爷爷做精神疏导,否则也不会如此狼狈,躺在地上像条鱼一样任人宰割。
厄里图并没有在意因莱的警告,他温热的掌心紧贴着对方身上薄薄的衣物,顺着腰身向上游走,认真抚摸着每一寸皮肤,仿佛在检查什么绝世珍宝,最后低笑一声,给出自己的“鉴定”:
“果然很多……”
因莱一怔:“什么?”
厄里图轻声吐出两个字:“伤痕。”
因莱闻言身形一僵,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变得苍白无比,他不知想起了什么可怕且不愿回忆的事,狠狠闭眼,连指尖都控制不住攥紧陷入了掌心。
是啊……伤痕……
他差点忘了,自己身上有很多丑陋的伤痕……
那些都是背叛留下的痕迹……
因莱忽然想起了那年带队深入污染区执行任务的情景,自己和安弥分头行动,结果对方因为决策失误把整个小队都陷入了沼泽,几乎所有人都全军覆没,自己带着队友前去营救,拼尽全力把弟弟从吃人的沼泽里托起送到岸边,但最后发生了什么呢?
……
沼泽深处仿佛蛰伏着一头可怕的凶兽,陷落进去的时候就像被卷进了绞肉机,你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正在一点点下沉,污泥从四面八方涌来淹没了口鼻,窒息绝望,下方不知是什么东西贪婪咀嚼着他的血肉,骨头被咬得咯吱咯吱响的声音是那么清脆。
而他的弟弟。
他的亲生弟弟安弥。
一枪击中自己拼命攥住岸边的手,步步后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可笑对方还以为自己被泥沼淹没视线,什么都不知道。
下唇咬破,鲜血在舌尖中氤氲,充斥着令人不适的铁锈味,因莱却忽然笑出了声,病态的声音在寂静的卧室内低低响起,莫名让人毛骨悚然,他冷冷抬头看向厄里图,双目猩红,里面藏着刻骨的恨意:
“我让你走听不见吗?”
什么精神疏导,什么治疗,他一点也不需要!
普通的精神疏导根本不可能治愈那团侵蚀的力量,如果不是为了报仇撕下弟弟虚伪的面具,因莱无数次都希望自己当初死在了那个泥沼中,这样就不会活得像个行尸走肉。
但他还不能死,这些年的部署绝不能功亏一篑…………
如果换做前世,厄里图一定会面带浅笑,细心把因莱扶上轮椅,并且保证自己绝不会强迫他做不愿意的事,毕竟这段婚姻只要在外人面前维系得当就好,因莱的身体状况如何并不在他考虑的范围内,他又何必多管闲事?
但那终究也只是上辈子的事了。
厄里图始终认为,一样的错不能犯两次,一样的人不能负两世……
他忽然攥住因莱的手,毫无预兆把对方从地上打横抱起,转身朝着床边走去,当两个人深陷进柔软的被褥时,因莱疯了一样开始挣扎起来,恶狠狠低头咬住厄里图的肩膀,鲜红的血色浸透了男子薄薄的衬衫,嘴里全是铁锈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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