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武王向着一众文人躬身行礼。
百官皆不敢怠慢,还之以躬身垂首。
然而,李义农却是不管不顾,面朝金殿,竟是双膝跪雪,以头抢地,喝道,“敢问陛下,吾等究竟犯了什么罪?”
这一日,大雪满中州。
“吾等老臣,官衣被雪水浸湿,冻寒一日,却连陛下一面都不曾见到。老夫李义农,今日斗胆进殿,为身后百官讨一个公道!”
言毕,这位为了大周勤恳近两千载的肱骨老臣,竟是一步一叩首,拖着一身官衣,跪行入殿。
周武王微微蹙眉,倒也没有劝阻。
李卿这一手披着“大义”的苦肉计,若换作百年前,多半能在父皇龙榻下讨得一根打王鞭。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啊。
身后,千百身挂官衣的氏族子弟伏地不起,尽皆头埋深雪,似是在以死明志。
周武王已入知命,灵识可观百丈物,自是将这一切瞧在了眼里。
平日里,姜、苏二公常对他提及文人以死进谏之事,言语间有颇多赞扬。
可今日周武王亲自见到了,却是愈发厌烦此等行径。
入朝为官之人,最次也是洗尘第六境的修为,又岂会被风雪冻死。
头埋深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他暗自冷哼一声,可面上却是装作忧虑,向着金殿的方向躬身作揖。
父皇诚不欺我,氏族,乃大周之祸也。
……
金殿内,周文王只添了一件墨色长衫,坐卧于龙榻之上,正闭眸假寐。
彼时,老翁李义农颇为狼狈地爬进了殿门,衣衫不整,须发皆乱。
他高呼一声“陛下”,而后伏地不起。
周皇似是有些犯愁,轻抚额头,睁开双眸,问道:“李卿扰孤清闲,是为了何事啊?”
“陛下。”李义农咳嗽许久,竟是咳出了一口血。
“陛下,自您登位以来,无一日不早朝,缘何今日不让百官进殿议事啊?”
未等周皇应答,老翁又肃然喝道:“莫非,陛下要学那大商的子辛,做一个庸主昏皇吗!”
李义农跪伏在地,头撞金玉石板,言辞恳切。
行将就木,其言诤诤。
“好一个庸主,好一个昏皇。”周文王自龙榻之上起身,笑问道,“李义山,你在九卿之位上坐了多久了?”
老翁抬起头,额前有赤血,刚要启口,便被皇主抢了先。
“孤替你算过了,算上今日,正好是一千六百二十四年。”
“你与苏辞本是吾父的幕僚,吾父登位之时,三公归隐一人,是苏辞填上了。”
“你与苏辞交情甚好,倒也不会生怨。毕竟,那时的你方才两百岁,还等得起。”
“到了孤登位之时,三公又归隐一人,本来孤该提携你上位的,可你时运不济,遇上了得望长生的姜子尚。”
“你与姜家,交情浅薄,定是生了怨恨。关键是,那一年,你已有一千两百岁,等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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