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被雷给生劈了。
“啊!”他踉跄倒退几步。
“啊什么啊,难道你还没学会?”她的眼珠子倏然胀大。
头一回,他觉得自己脸皮太薄。
古藤女族的女人,无论是什么类型都一样令人招架不住。
“你不怕吗?”他的脸颊在燃烧。
“恩。藤女是古藤女族最勇敢的士兵,不怕疼,一点都不怕疼。”眸低的闪烁暴露了她的害怕。“是你咬我,还是我先咬你那你先咬我手臂好。”她勇敢地伸出手臂横在他嘴下,然后紧闭上双眼等待着。
“啊,不是这样。”他无力至极,以后再也不会抱怨田老头以经验者自居。
“不是这只手臂,是从这只开始?”她眨巴着眼睛,眼泪还挂在鼻尖正欲坠落。
“唉,原来野林还有比破左耳更笨的藤女。”他无奈一笑。“诶,你多大了?我可能十五了,也可能十六,或已经满十七你抱起来好小的一只,平时她们不给你饭吃吗?”他并没有虚报年纪,从下山到现在,掐指细数,起码十四岁,十四岁和十五六,没差多少啊。
“十四!我十四了。”藤女又像兔子一样在他面前跳跃。“你不喜欢咬手臂,那我这里给你咬好了。”说着,她拉开了领子,露出了肩膀,骨头立即耸立。
仿佛一大桶油倒在火堆里,火一下子扑了上来,将他整个人包裹燃烧,却是恼火。“你真笨,笨死了。不是你看见的那样。”他的唇落下下去,一次次在她手臂上示范着正确的方法。“我来族野人族,不是食人族。”
“那我什么时候会懂?”她歪着脑袋问他。
“这个,这个每个人都不一样,有些人早一些,有一些人晚一些,反正你一定有天会知道的。”他腾出双手,活像个傻子在教另一个傻子。
她才重新穿上藤皮编织而成的铠甲。“十四岁比起老祖母他们而言,的确太小了。”
“对,我们都还是孩子。”他摸着后脑勺尴尬地陪着笑。
原来野林之中,竟然还有人比野人破左耳还蠢笨无知三分,他憋着笑意,不敢轰然大笑,毕竟眼前这个小女人不是吃素的。
“你上次看见老祖母了?怎么样?”她眨眼问。
哦,他想起来了,藤女不能入峰顶,自然从未见过老祖母和长老们。“丑死了,比瘌蛤蟆都丑。”
哈哈哈哈,藤女放声大笑,笑得前仰后俯,须臾之后才有所收敛,然后指着他的脸说,“我不信。这世界上最丑的肯定是你和田老头。”
他摸着自己的脸,反对道,“我哪里丑了?”
“反正你们长得和其他人不一样。”
“我们是男人,当然和你们女人长得不一样,这不能算丑。”
展开双臂,原地绕了一圈,“其实,我和她们长得也不太一样。倒是和你,比较像。”
“没想到,你竟然还是个有自知之明的女野人。”他立即在心里补了一句:我和你不一样。
藤女背对着他,轻晃着后脑勺,头发上还插着细短的小草,陷入了她自己的思绪中,缓缓道来:“自小,我便觉得自己与族里的其他人有些不同,究竟哪里不同,我也是不知道的。可就是知道有些不同,这种感觉一直长在心里,和路边的小草一样长大,后来就长成硬刺,插在心头上。”
似乎应该说什么,但他脑袋里空荡荡的,抓不出一个字。
这算是她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和他说话。其实这种感觉他也有过,起初也总以为是和别人有哪处不同的缘故?后来才明白那不是一种不同,而是一种孤独。一种不知道要把自己泡在哪堆人里的寒冷。在伶俜山,尽管有白爷爷、银狼、小白,还有母狗,但是这种寒冷从来都没有被温暖起来过,无论是热泉还是火堆,都无法将其炙烤。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好像就是没根的一条藤,长不到地里去,也爬不到任何地方。”藤女说。
面对这样的藤女,他完全没有任何主意。在山上的时候,他没有办法弄清楚这种感受,下山之后虽然明白了,却依旧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藤女无根,他的根在哪里,又能爬到哪里去?她的话,连语气都是苦的。
田老头说对于人类这是个非常古老且永恒的问题,至今没有答案。在追寻答案的大道上,每个得到的答案却不是都一样的。
“你是你,她们是她们,自然是不一样的。再说,我和你不一样,我和田老头也不一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样子,很公平。”用这种语气,他也是头一回,或许站在眼前不是藤女,而是曾经的自己。只是那时候,没有人用这样的语气,不,是连个和他说话的人也没有。
藤女站立在窗子前,望着她守护的古藤女族喃喃自语,“有时候,我是羡慕你的。”
“我?”他有些错愕。
“鸟群在天上自由自在地飞翔,而你有田老头。”
“你不是有古藤老怪?”他不曾见过庐山真面目,至今都不相信那片藤林真的是一只活物。
哀伤悄然爬上了藤女的颧骨。“古藤爷爷必须守护女族,从来不允许我离开。”她歪着脑袋若有所思,“外面的天空长什么样?和这里的天空有什么差别吗?”85bk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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