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笑一声,族长神情死灰。
须臾后,也许是话匣子打开了,族长不由地多话起来。“求生不得,求死亦不能。”她摇头道,“只有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明白。听来很是荒谬,那些小寨的男人为何听令与我们,不就是因为我们不死吗?在他们眼里,不死即是神。可是死又何惧呢?就像一只老狗一样死去、烂掉,死了所有的痛苦才真正一了百了。”
她指着远方,露出一抹温柔的笑,继续道:“外面的男人进不来,古藤女族本无男人,后来也有周遭其他小寨子依附而生。小寨子的男人可以使得我们拥有下一代,却改变不了命运,更无法解除真神的惩罚。”
总感觉有些地方不对劲,却也说不上来。“我也不可以。”他不觉得自己有何特别之处。“你们应该打开结界,与其他各族往来。”
“藤老怪既保护女族却也囚禁女族。”她说,“不是不想,只是”远处黑色藤蔓仿佛听见了,抖了抖身体。
“告诉我这一切,长生不老就变成毒药,而不是灵丹妙药了?”破左耳实在想不出族长为何要告诉他这些。
“威胁你有用吗?”她苦笑道。
这是第一次,他和她可以心平气和地聊天。
“你真的不想了解外面的世界?在古藤林外面确实有个桫椤林,如巨伞的桫椤树高耸入云海。林子外面就是我住了3年多的皮革店,大部分都是男人,各种各样的男人从事着不同的工作。距离皮革店不远处有一处非常华丽的红房子,住着许多能让男人失魂落魄、流连忘返的女人,还有”
“古藤女族都是受了诅咒的人,何况这才是我们的家。”她深深叹息,双眼深处尽是落寞。“你是我们所有人唯一的希望。如果这个希望都没有了,那这里就会变成地狱。”
“你看我,现在好端端站在你面前。从前站在伶俜山上,我也觉得自己下山会死掉。”他分享了自己昔日的经验,企图说服她。“外面的世界,男人要多少有多少。”
温柔已褪。“够了,我们不谈外面的世界。”她丢下本想递给他的西瓜,摔落在地的汁水飞溅在她白色裙摆上,犹如夺目的血红。“现在你是我的丈夫,这里才是你的家。不要成天想着离开,你最好死了这条心。”
“我要离开便离开,你能奈我如何?”他再度挑战。
她楞了一下,发出一阵大笑,噙着眼泪道:“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岂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你可以和我一起离开。”他耸耸肩膀,释放诚意。带一个女人离开,又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她有手有脚自己能走能跳。“我能下山,你就能出谷。”
天色已暗,凉风送来。
“你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她说。
女人变脸的速度真如群风变幻。“我不稀罕,不说拉倒。”他怒道,岂有此理,陪你聊天,你还嫌七嫌八,憋在肚子里闷死你。
“如果真神没有回应,你就永生永世陪着我。”她迅速控制脾气。
显然,此刻在站眼前的只不过是第一次见面的女人,充满了无限的诱惑,而不是责任重大的女族长。神情一如昔日,声音却冰冷锋利。
“脚长在我身上,想去哪我便去哪里。”他回答。
“我听从真神的旨意。若是真神要驱逐你离开,我绝不阻拦。倘若真神命你与我共享永生永世,你敢再生二心,我定然将你扒皮剥骨,悬于林外风干示人。”
真是可笑之极“如何回应,掉片叶子还是抖一抖枝桠?”想不到他命运居然交给一棵老树,还得凭她片面之言。
“后山中有一片银杏林,其中最大一棵是古藤女族的生命源泉。你去逛逛,别把自己闷坏了。”她丝毫不理睬他的怒火,也没有浇熄的意思,只是淡然一说,仿佛又回到了初次见面。“真神若是有回应,自然会知道。”
他已经习惯了她的喜怒无常,应付起来不算太难。然而,她刚才所说的话,他压根儿没信几句。
女仆旋即推门进来,目不斜视,替她更衣束发。须臾便换上威风凛凛的狩猎装扮,动作娴熟,一气呵成。
她的脚已悬空在石条门槛上,单薄锋利的嘴唇紧抿了几下,发出最后的警告:“别惹藤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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