瞪目再寻,依然不见下半身,然而这次他变得冷静,那粗糙的黑色分明是藤蔓在作祟。
倏然镇定,他才意识到古藤老怪在第一时间便制服了他和田老头。该死的,他竟然没有发现,而经验丰富的田老头显然早已察觉,才不愿意他浪费力气逞口舌之能。
“不要!”藤女突然扬起头,惊恐叫喊,肩胛骨在收缩。
无法得知她和古藤老怪究竟说了什么,但他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否则藤女不会如此惊骇。
光线被允许露面,她回头望着他,眼睛里充满了绝望和不舍。“爷爷,我求求你,不要这样。”她转身不断磕头,苦苦哀求。“藤女再也不敢胡思乱想,以后爷爷说什么,藤女一定乖乖听话,一定照做好不好?”
“破左耳!”黑暗深处迸裂出一道低沉厚实的声音。“想离开古藤女族,除非你杀了我。”
“这是什么规矩?”田老头怒斥,松开了手。“古藤老怪,狗急了还咬人,别小瞧了竹人族,好歹是我们霸占大地称王。至于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得到解脱的嘴,立即求证野人的疑惑,他问:“你是谁?”
那道声音楞了一下,回答道:“古藤老怪。”没有意外的答案,他明知故问。
“敢不敢露个脸,站在暗夜钢军和野人王面前。”他叫嚣。“只有懦夫才躲在暗处里唧唧歪歪。”
“无知。”古藤老怪冷笑,“暗夜钢军不就是看门狗,有何稀罕。”
“操,你娘的才是名副其实的看门狗。”田老头愤声反击,“鄙视老子,自己什么个货色,充其量不过是古藤女族的看门狗,你有什么资格骂暗夜钢军?出门前先照照镜子,花有花貌树有树样草有草姿,也不瞧瞧你自己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暗夜钢军岂是你这等怪物能评头论足的?人不人鬼不鬼,兽不是兽物不是物。瞧瞧,多手多脚,蜈蚣都长得比你威武,一堆麻绳挤在一起都比你好看。老子若要是你,就老老实实缩着身体,尽量往地下长,绝不出来丢人现眼。”
古藤老怪充耳不闻,不给予回复。吵架,一个人是吵不起来的,田老头又噼里啪啦骂了一会儿,索然无趣,便闭嘴。
“我杀不了你。”他据实以答,但脑里却冒出一个决绝的想法。“你想怎么样”
“怎么烧不了,烧了呗”田老头反驳,“不过一把火的事情。”
“你应该在古藤女族,永远陪着族长。”古藤老怪说。
“呸,强扭的瓜不甜,强摘的花不香,强逼的鸟不挺,你带回去也用不着。”田老破口大骂。“他这么大个活人,又不是小鸡小鸭,拿个笼子就能套住。何况,你们这儿就是个喂不饱的狼窝,填不满的深渊。傻子都知道要跑,不跑就是个死。纵然金枪不倒,留下铁杵也能磨成煤渣。娘的,不想跑的男人就不是男人。管你是人是鬼还是妖魔,你这么多条条,族长随便扯一条回去用就是,何必来和人族要命根。”
“可曾有人逼你到此?是你擅闯禁地,破我结界,释放百兽王之灵,迎娶了族长。这一切的发生皆因你而起,你必须负责。这是你们做人的基本规矩。”古藤老怪不急不慢说,完全不理睬田老头的恶语相向。
“我不干。”他拒绝为意外负责。“我是野人,自然不必守做人的规矩。”面对空气谈判,真是愚蠢至极,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
“无论是神谕还是天意,皆由不得你。随我回去,你和你的同伙尚能保住小命。”古藤老怪的威胁听起来像极了在哄骗孩童。
身上的藤蔓如蟒蛇缠紧,他感受到了恐吓的实力:大腿上的肉几乎要爆裂开来,只要古藤老怪再多加一点点力量,也许他的骨头都将一并破碎。
藤女始终跪在原地,不求宽恕,只求放过他们。显然不可能,然而她还是继续哀求着,头咚咚不停地磕响。“爷爷,求求你了!饶了他们,放他们走好不好。藤女会努力带更多的人回来。”
“从小我是如何教你的,别忘了你的责任和使命。”古藤老怪对她的哀求无动于衷,“没有人能离开古藤女族,没有人能离开我的地界。这是我的地盘!”
“这是你的地盘,却生在天穹之下。你再大,大过天吗?”他反唇相讥,“我说了我不干。你的规矩,关我什么事。要玩你自己玩,我不奉陪。”
“破左耳。”古藤老怪一声震耳怒吼,天地都在颤抖。“族长何其无辜,既然给了整个女族希望,就必须留下来陪葬。”
兴许是骂累了,倏然冷静下来,“还有别的选择吗?”田老头问。
“除非你们能从烈火之下重生,否则就为真神祭祀。”古藤老怪冷笑,缠在下半身的藤蔓一阵抽动。
“疯子。”田老头碎了一口唾沫,咒骂不已。“死老怪,有本事现身,躲在暗处你他娘算什么东西。”
身体里的力量渐渐回归,他见势拔出短刃,一手摸索着方位,一刀子猛朝藤蔓扎了下去,并不停地拧转。一阵闷声传来,他知道藤蔓就是古藤老怪的身体,并不是摸不着伤不到的敌人。
“不要为难她。”他又将刀子往下扎入几分。“事情已经发生了,说什么都无意。我铁心不回去,既然如此,就更不可能随你回去受烈火之刑。如果族长愿意和我走,我倒是无所谓。”他自知理亏,毕竟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他。如果不死人就能解决问题,他愿意全力以赴一试。
“痴心妄想。”古藤老怪忍痛嘲讽。“女族地界岂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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