窸窣声蜿蜒向前,夜幕落下,莽莽野林已入酣梦。
两抹身影怯怯走在族长之家的横梁上,对面的黑猫翻着肚皮,朝他们露出了鄙夷的眼神。那分明是对人族的蔑视,失去耐心的黑猫站起来,斜眼横扫后径直往前溜达。
梁下烛火正通明,将偌大的大厅照得一览无遗,熟悉的物件不改摆设。只要有心人路过仰头一望,便可将他们当场攫住,再一声大喊,他们就无路可逃。
气势旺盛的烛火升腾而上,继续蒸煮着他们,汗水止不住坠落,他们的心都提到嗓子眼。
果不其然啊,夜里巡逻的士兵打着哈欠从拐角走了进来,一人拖着长剑一人举着长矛,扭着困倦的身体往议事厅走去。他们屏息而待,直至士兵的影子彻底从地上抹去,野人才听到田老头长长舒了一口气。他低头一望,汗水晕成一滩的位置已经干涸。
田老头扭头看他,目光带着指责。此时已顾不上这些,由于他带错路,绕山攀附而行,耗时费力,导致原本的计划推迟。若是平时,老头早已开火,一肚怒火能够憋到现在,一句抱怨都不曾爆口。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深感不安。
树腰粗大的横梁滑腻逐人,显然是被某种东西涂抹过,他们的脚底板就没有稳稳定定地踩住一步。此时,按族长的习惯,她应该已服用了安神养颜的汤药,换小灯进入深睡。这段时间,没有天大的事情,谁也没有胆量把她吵醒。
走完这根横梁,再往前,就有一个拐角等待着他们,顺着拐角而下,便是他们所要去的地方。
拐角前方就是族长的睡房,若是无意外,定然有两人站岗。他当然清楚这意味着什么,除非他们能够像那只该死的黑猫来去皆悄无声息。老头眼神一直追随着他的侧脸,愈发浓稠的怀疑似火龙喷出的烈焰灼烧着他,一股焦味聚拢在他鼻尖前,既不入鼻也不散发,沉重的窒息犹如巨大的笼子罩住他。
倏然感到左下衣角有扯动,他转头望着田老头。
老头努嘴示意他,只见刚刚巡逻的士兵已经原路返回。
两人再度屏息等待,士兵精神抖擞已不见先前的疲倦。他开始担心还未干涸的汗迹,真是好的不灵坏的必灵。其中一名士兵正低头,另一名士兵正蹲身检查,迟迟不见起身。
该死的黑猫,却在这时候折回来。见它目中无人地闲步,他的心骤然一阵紧缩,恨不得立即撕碎它的小身体。
“刚才有吗?”梁下蹲身的女兵开口,听声音较为年长。
“好像没有吧。”低头女兵回答,稚气如孩。
“有就有,没有就没有。”
“可能有吧。”
蹲身的女兵终于站起来,与小女兵面对面,满脸正色,厉声道:“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俯视着渐干的水迹,小女兵一脸无辜,支支吾吾半天也无法给予一个肯定的回答,两人对视上,她只好道:“刚才没有看见。”
“现在看见了!”老兵显然不悦,一边来回踱步一边训斥,“这个时间打搅女族,若是大惊小怪你知道后果?”
“只是一点水,都快干了。”小女兵越发怯声。
“只是一点水?”老兵的声音扬高,“真的只是一点水吗?”
“不是吗?”
“你怎么确定一定是水?”
“我我我我猜的。”
“说!”老兵徒然抓住小女兵的肩处,逼问,“你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会在此处留下水迹?”
“想干什么?我我不知道,我只是来巡逻,没没没想干其他事情。”
“你的同伙是谁?”老兵将小女兵逼往角落。“你们有何阴谋诡计?是不是计划着要害族长害女族,他们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竟然能教你背叛女族。”
“没有没有。”小女兵啜泣起来,颤抖着回答,“母亲,我是你女儿啊。”
“难怪你今晚吃饭一反常态,巡逻时间到了,你竟然不用我叫醒你。这么多世了,什么时候你先醒过一次。每次都是我强行将你从床上拖到地上,告诉我,为什么反常?”
“母亲,你怎么了?”小女兵已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回答,“女儿不知道如何回答母亲。女儿今天就是醒了,瞅着巡逻时间到了,就赶紧叫醒母亲,何来阴谋诡计。母亲,你让我害怕,你怎么变了一个人似的。”
瞄!
该死的黑猫就不知道安分守己。它纵身一跃,身子从梁上飞了下去,落地时对着母女摇晃尾巴,随即朝拐角迅速绕跑。
他只恨没及时扭断那短脖子!
田老头的手已经按在剑上。
“原来是野猫啊。”老兵嘟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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